交代清楚的宋公公,轉身回來,走到燕舟衍的面前,低頭行禮:
“軍爺,奴才保證,剛才那位宮女再也不會出現在您的面前,您還有什麼吩咐?”
燕舟衍聞言,把視線轉向了邊上的項翛年,而後道:
“這位小娘子,可否借上一用?”
項翛年:“!?”
底下衆人:“!!?”
宋公公也是同樣疑惑,但他也不敢忤逆這位爺的意思,不過,雖然知道這位公道的爺,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但到底,項翛年還屬于自己的管理之下,再加上昨天她給追風畫的那幅畫,升起一絲愛才之心的宋公公,還是多嘴了一句:
“軍爺,這小娘子剛來,規矩還不成方圓,如果有什麼地方……還請您多擔待。”
項翛年沒想到宋公公竟然會為自己說話,燕舟衍也沒有想到,因為在他的印象裡,宋公公并不是會随意偏袒旁人的人,接着,就多解釋了一句:
“她畫技不錯。”
項翛年聽到對方是看上了自己的畫技,松了一口氣,說實話,上輩子閱覽了各種本子和小破文的項翛年,剛才想歪了,她以為這看上去一身正氣的軍爺,私底下是個戀.童.癖。
還好還好。
但是,項翛年又想到陳公公委托自己的圖紙一事,如果眼下再接下這位軍爺的委托……時間一定來不及。
就在項翛年糾結着怎麼開口拒絕的時候,燕舟衍拿了一邊挂在牆上的牽引繩,對項翛年發話了:
“正好,我要帶閃電出去溜溜,小娘子一并走吧,邊走邊說……宋公公也一起來。”
末了,似是終于覺得不妥要避嫌的燕舟衍又添了一句。
“是。”宋公公自然無有不應。
“……是。”
走出園子前,項翛年看見了朱媛媛和陶姣望向自己擔憂的神情,她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隻要外出,狗狗都會非常高興。
訓練有素的閃電,也不例外,它翹着蓬松的大尾巴,左右搖擺着,走在後面一步的項翛年,都能感受到這條大尾巴扇出來的風。
宋公公則落後燕舟衍半步,微微彎腰,控制着距離,跟着燕舟衍的步伐調整自己的走位,保證自己的走位始終處在燕舟衍的斜後方,能遮擋半個身子的位置。
這個距離,這個角度,項翛年正巧,跟着沈司儀在課堂上新學了。
所以,哪怕這位軍爺在言語上,營造出了他和宋公公是同級的氛圍,但實際上,這位軍爺,應當比宋公公,站得更高。
再加上他特意隐瞞這一事實的舉動,和剛才,下達命令時的果決斷然,還有似是見慣了的漠然。
讓項翛年笃定:
這位軍爺的身份,一定比她想像的,還要高很多。
“小娘子姓項?”
“是。”
項翛年答話的态度恭敬了不少,但是,内心卻在想,要怎麼樣才能和這樣高位的人,不搭上關系,安穩苟命。
“我觀項小娘子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畫技,不知師從何人?”
其實,燕舟衍看見項翛年這一手畫技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懷疑,所以,他在單獨拉項翛年出來的時候,除了真實想要借項翛年那手畫技做事的同時,也有考量項翛年的意思。
“奴婢幼時,曾有幸受一遊醫教導。”
項翛年搬出了自己之前對陳公公解釋過的萬金油理由,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道。
“哦?”
不走心的謊言,差點給燕舟衍聽得氣笑了。
這宮裡可都是人精,誰聽不出項翛年言詞中的敷衍。
燕舟衍是一點都不相信這一套說辭。
可如果再接下去問,她是不是要回答“那遊醫已經仙去了”或是“她也不知道那遊醫去哪了”這樣的答案,來搪塞他?
罷了,且再看看。
“項小娘子,繪制這樣一幅畫的時間,大緻需要多久?”
燕舟衍目光望向不遠處的池塘,轉開話題。
“根據難易程度,需要半個時辰到一個半時辰不等。”
項翛年話沒有說死,也給自己留夠了寬限的餘地。
萬一對方以為完成這樣的一張畫很簡單,然後丢一大堆約稿,還要求自己像機器人一樣無休止地繪畫,或者一秒就給他變出一張來,那她真的是要哭了。
盡管多畫之後,熟練度會上去,單張作畫的時間也會縮短,但這并不能成為項翛年被迫沒日沒夜坐在畫闆面前,像個無情的流水線一樣,一批批生産畫作的理由。
因此,下一刻。
項翛年無比慶幸,她在燕舟衍開口之前,給自己留的那一寸餘地。
“我想請項小娘子,為這猛獸園的所有動物,都繪制一份你為追風畫過的畫。”
項翛年:“!?”
多少!!
你說多少!?
“當然,報酬一定豐厚。”
燕舟衍面不改色的,向項翛年抛下了巨額任務,那輕描淡寫的語氣,好像在說今天早飯吃了什麼一樣輕松。
而項翛年,在那一刻,心裡已經把這無良的甲方,假想着掄拳揍了無數次了。
很好……呵呵。
項翛年咬牙切齒,但面上還得過一下:
“多謝軍爺如此看得起奴婢,但在應下之前,奴婢可否鬥膽,向軍爺請教幾個問題?事先問清楚弄明白了,奴婢做事的時候,心裡也好有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