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去,身後輕輕搖擺的尾巴也垂了下來,努力支棱起來的四肢也瞬間軟了下去,像面條一樣無力地倒在草堆裡。
項翛年看的心裡不是滋味,但是,她的确也沒有辦法,她深吸一口氣,嘗試轉移狗子的注意力:
“你叫什麼名字?我給你畫張肖像畫?”
“……是給追風畫過的那種嗎?”
頹廢的狗子在聽到項翛年給它畫畫的時候,又立起了耷拉着的耳朵。
“對。”
見狗子有興趣,項翛年心下一松,從袖口中拿出本子和炭筆,把掃把立在牆邊穩定住,靠牆坐了下來。
“我叫俊俊……聽追風說,要擺造型,你覺得我擺什麼樣的姿勢比較好?”
項翛年沒想到追風連細節都透露的這樣詳細,不過,這也說明追風對那張畫的喜愛程度。
沒有一個畫家不喜歡聽到别人對其畫作的真誠贊美,尤其是被畫模特的高度滿意,項翛年也不例外。
她溫柔地笑着對不停擺弄爪子的俊俊道:
“沒關系,你卧在那裡就好。”
最近畫多了,已經熟練掌控握着脆弱炭筆的力度的項翛年,得心應手的,在本子上描繪着俊俊的輪廓線條。
想着俊俊那失靈的鼻子,項翛年想了想,在俊俊的身邊,畫了一堆堆的香花叢,陽光從斜後方灑下來,點亮了綴在俊俊耳朵上的那朵最香的栀子花。
畫面中央被各種香花包裹着的俊俊,吐露着舌頭,展露着最燦爛的笑容。
畫到最後,項翛年可惜手邊沒有有顔色的顔料,不然,她可以把俊俊最有特點的藍眼睛畫出來,如果有藍色塗料,即便是先天原因,隻能看見黃色、藍色、灰色的俊俊,也可以欣賞自己畫像的色彩。
真真是,可惜了。
完成畫作的時候,項翛年還是忍不住為這裡多多少少都在某一部分有所缺失的動物們,心生憐惜。
但是,她又改變不了什麼。
也隻能無奈感歎自己的無能為力。
“你看看,喜歡嗎?”
項翛年把畫調轉方向,雙手捏着紙張的兩邊,呈在俊俊的面前。
分辨出畫面上燦爛且笑得開心、還被群花環繞的自己,俊俊:“!”
“這是什麼!好厲害啊!”
俊俊從未見過這樣的自己,一時新奇又興奮,腳步下意識上前,想離這幅神奇的畫近一些,連自己的鼻子都快湊到項翛年的手上了都沒有自覺,兩隻前爪也無意識的,扶在項翛年夾着畫的兩邊手上。
全然沒有一開始那防備的樣子,尾巴也搖的飛快。
項翛年感受到手腕上沉甸甸的重量,再看到俊俊那快要甩上天的尾巴,她又覺一陣好笑,等手上實在撐不住了,她往上輕輕擡了兩下,示意俊俊可以下去了。
“俊俊,我手有點點酸……”
原本還在搖着尾巴欣賞着畫作中的自己,這一聽,俊俊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竟然如此貼近人類,搖擺的尾巴瞬間垂了下來,再然後,當事狗好像受到了什麼驚吓,連連後撤,直到屁股嚴絲合縫地貼上牆了,退到退無可退的境地,才又開口說話:
“你,你,你怎麼離我這麼近,男女授受不親!”
項翛年:“……”
嗯,狗兄,有沒有可能,咱倆有物種的那啥隔離哦。
【……噗。】
聽到腦子裡這一聲,即便是被極力扼制卻仍舊沒忍住,于是噴出來的笑聲,項翛年嘴角一抽,随後在腦子裡道:
順順,今天的早飯好吃嗎?
【好吃啊。】
順順不明白為什麼自家宿主會在這個時候詢問自己早飯的味道,但還是收起了笑聲,老老實實回答道。
項翛年一笑,随後輕飄飄的,對順順道出略帶威脅的話語:
哦~好吃啊,可是剛剛你的态度,讓我有種想要關閉這個五感共享開關的沖動啊。
【……對不起,年年,我不該取笑你的,請不要收回五感共享,嗚……】
意識到自家宿主生氣了的順順,立馬識時務地道歉。
聽着腦子裡可憐兮兮的電音,項翛年雖然想要在她和順順之間的合作關系中占據主位,而不是将來在不知不覺中被系統牽着鼻子走,所以,她和順順之間的地位,勢必要分出一個高下。
但現在聽順順委屈的小語調,項翛年覺得自己的良心,痛了。
經曆社會主義愛的教育的項翛年,覺得自己的良心,在遭受着強烈的煎熬和譴責,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
“嗷嗚?”
“你不過來嗎?”
在項翛年和順順對話的時候,在牆角的俊俊,看着還坐在原地好像在發呆的項翛年,盯着毛腦袋上的飛機耳,小聲地問出了它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