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旖旎的心思全部被抛之腦後,項翛年雙手抱着自己的腦袋,尖銳爆鳴了一聲後,便迅速往廚房奔去。
燕舟衍:“……真可惜。”
笑聲中,滿是無奈,還有一絲寵溺。
單手撩起額前半邊碎發,燕舟衍輕笑着,無奈地搖了搖頭,但還是跟在項翛年的身後,一邊走,一邊喊着:
“小娘子,小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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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等等,這些銀票裡面,怎麼有一張地契?”
收拾好廚房的玉米濃湯,照樣嘗了嘗味道,确定沒錯的項翛年,再次将玉米濃湯分發了下去,别院裡的人,自然是一片贊賞,都快被項翛年的手藝給“收買”了。
吃飽喝足閑下來的項翛年,也就開始清點自己的資産了。
隻是。
剛才從燕舟衍手上拿來的時候,項翛年被心機的燕舟衍的美顔,奪取了全部的注意力,還沒仔細看這堆銀票。
但現在,甫一清點,項翛年就發現,放在銀票最上面的,是一張地契。
剛發現這張地契,項翛年就沖到了慢悠悠在喝玉米濃湯的燕舟衍的面前,舉着示意他看。
面前驟然被送上來一張地契,上面的文字不顧燕舟衍的意願,鑽進他的腦子裡。
“……這地契,還挺近的。”
燕舟衍從皇後那裡拿到這疊銀票的時候,也沒多看,揣在懷裡,就直接來找項翛年了,現在被項翛年送到眼前,才發現裡面夾雜了一張地契。
“……”
現在這個是重點嗎?
項翛年不禁腹诽道。
但燕舟衍相當平靜的反應,也讓項翛年冷靜了下來。
“這是一個别院啊,還就在隔壁,但是要先去府衙登記過戶……”
燕舟衍悠悠喝了一口醇厚的玉米濃湯,對一臉震驚的項翛年慢慢解釋道。
“可是,這個太貴重了,奴婢不能收啊……那點餅幹方子,也沒那麼值錢啊……”
項翛年一臉為難,嚅嗫着嘴唇,構思着措辭,嘗試拒絕這份過于厚重的回禮。
“你就收下吧,這個應該是皇兄自己添進去的,現在外面情況有點亂,皇兄也把你的賞賜壓下了,應該是後面再補充,這個也算是賠禮,你就安心收下,不然,算抗旨?”
燕舟衍用勺子刮幹淨碗壁殘留的玉米濃湯,斜斜倚靠在竈台邊,定定地看着項翛年,大概是吃飽喝足了,神情中,帶着一點罕見的慵懶和餍足。
言辭之中,也難免帶上了一點,他這個身份慣有的纨绔。
侍女們又去分發玉米濃湯了,現在廚房裡隻有項翛年和燕舟衍兩人。
沒有不自在的旁人,也沒有需要維持的身份體面,燕舟衍透過竈台裡汩汩的白色霧氣,也是人間最珍貴的煙火氣,他眸中有流光閃過。
而後,隻聽燕舟衍道:
“你現在有空嗎?擇日不如撞日,我帶你去衙門裡過戶。”
“。。啊?”
“我們走吧。”
燕舟衍放下碗勺,牽起項翛年的手腕,帶着她,徑直往門外的陽光裡走去。
“王爺!不是說奴婢現在不能外出嗎?”
腳下一個趔趄,卻被眼疾手快的燕舟衍穩穩扶住,來不及阻止的項翛年,隻來得及問出這一句話。
“哈哈,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爽朗的笑聲,從前方傳來,項翛年不由擡眼,向着高她許多的燕舟衍望去。
在項翛年的眼中,此刻的燕舟衍,肆意又張揚,散發着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少年氣。
陽光正巧灑在他的肩上,看起來,就像一個陽光的少年郎。
他肩膀上的重量,那些沉重的責任,仿佛也都不複存在。
讓注意到他變化的項翛年,心中不免跟着飛揚,為之贊朗。
燕舟衍,如果他的父親不曾戰亡,他也是個在愛裡長大的孩子。
想到這,項翛年心中一酸,為燕舟衍理應過着更美好更尊貴也無憂無慮的生活而惋惜的同時,也為察覺到自己的某種再也壓不下去的念頭,而感到糟糕。
這份情感,察覺到,認知後,對自己的坦誠,其實不難。
對于項翛年來說,艱難的是,隐藏。
因為,情感這些,一旦察覺以後,在見到那個牽動自己全部心神的“罪魁禍首”之後……即便自己再怎麼掩飾,從不自知的小動作中,總是會洩露一二。
或被對方,或被旁觀者,看得一清二楚……項翛年不喜歡,或者說,更确切的是,項翛年不适應,也對自己心思的剖白,無所适從。
她拒絕任何人——
她拒絕任何人走進自己的内心。
她拒絕任何人發現她的脆弱。
她也拒絕,任何人,治愈她内心的一片荒蕪和創傷。
項翛年隻願,在她攢夠積分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不要被任何人,尤其是不要被燕舟衍發現,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