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羅拉不喜歡達米安對她的影響,她本來可以很驕傲地說自己是完全被理智驅動的完美巫師。但在不經意間,達米安從她密不透風的防禦中溜了進去,把她本來有序且高效的思考方式搞得一團糟。
本該一直在腦海中的正事卻被搶先而來的内疚與後悔推到腦後,若不是紅頭罩發的信息(他哪來的聯系方式?),奧羅拉可能在短時間内都不會想起小醜那回事。
她盯着那條短信,開始全心全意思考現在的情況。
首先,蝙蝠俠在此之前并不知道她的存在,但現在經過恐懼毒氣事件之後,他現在肯定是知道了的。而至于為什麼他現在還沒來親自找她‘聊天’,或許是因為他正在制定專屬于她的抓捕計劃,又或許他現在已經正在來抓捕她的路上了。
但奇特的是,奧羅拉出乎意料地傾向于‘達米安正在中間作緩沖’這個可能性。
蝙蝠俠還未出現就代表她的存在還未被真正承認,而這是個可以利用的漏洞。
他不親自跟她說不殺原則,她怎麼知道有這會事呢。對吧?
羅賓會告訴她?他并沒有親口說過哦。從報紙上看到?從小道消息聽到?抱歉,她兩耳不聞窗外事,唯一從小道消息得到的關于蝙蝠俠的信息,就是他和布魯斯.韋恩是一對怨侶這種奇怪的事情哦。
否定,否定,再否定。
而若是要鑽這個漏洞,那她必須快速行動,紅頭罩的信息真的來得不能更及時了。
然後,需要考慮的就是紅頭罩和蝙蝠俠的關系。紅頭罩或許屬于他們團隊的邊緣人物,但就算兩人關系再差,紅頭罩也仍然算是他們之中的一員,跟他搞好關系百利無一害。
而且紅頭罩本就想殺小醜,她隻是個未成年的熱心市民,有着不成熟的心智,很容易被說服。加上她作為小醜最新罪惡行徑的受害者,在能力範圍内助紅頭罩一臂之力也實屬正常。
做出決定後,奧羅拉切換手機界面,看了眼聊天框裡剛寫好的信息,最後一咬牙全部删除了。她現在不需要任何會讓她分心的事情,若是她發出這條信息,那接下來她将會不斷分神去思考并期待達米安的回複。
或許這還和‘發出信息就相當于交出了主動權’這件事有關系,而交出主動權就意味着她有因此受傷的可能性。
但這不重要!
抓小醜才重要!
她會與紅頭罩合作,以此鏟除小醜這個潛在威脅,但在此之前她得确保自己的保障措施已經更新到最新版本。
奧羅拉拿出一張信紙,花了十幾分鐘揮灑筆墨,然後将這張滿是信息的信紙放進信封用蠟封好。
擡手将這封信遞給黛西,貓頭鷹立刻将自己窩裡藏着的信件扔到地上,然後将這封全新的信件藏進窩裡。
奧羅拉随手将地上的信件燒毀,接着滿意地給黛西投喂了好幾個黃油小老鼠,“好黛西,漂亮黛西,如果我明天晚上前還沒有回來就麻煩你将這封信送給的斯内普啦。”
黛西親昵地用脖頸去蹭奧羅拉輕撓它皮毛的手指,“咕。”
一切都安排好後,奧羅拉撥打了短信上顯示的電話号碼,在幾聲鈴響後對面接通了電話,“怎麼用了那麼久才回複我?還以為你單方面解除了我們的合作關系呢。”
奧羅拉一隻手撫摸着黛西的羽毛,在客廳内四處巡視,試圖尋找利維坦的身影,“不寫在紙上的合作是不值得寄予希望的,但你足夠幸運,遇到了無比善良的我。”
“你自誇時真的不害臊嗎?”
“你發信息時是真心想與我合作嗎?”
“是是是,我現在準備順着得到的線索去追蹤小醜了,你有什麼神奇的魔咒可以迅速縮短尋找的過程,快進到我暴揍小醜的快樂情節嗎?”
奧羅拉彎下腰檢查沙發底(她正在考慮換一個完全沒有底部空間的沙發,因為她總是抓不住藏在沙發底的利維坦),“當然是有的。那你有什麼神奇又趁手的裝備可以讓我開開眼界的嗎?”
電話那頭傳來爽朗的笑聲,“當然是有的,但可能稱不上神奇,我給你準備了一把槍和變聲器。告訴我,你會模仿美國口音嗎?”
奧羅拉直起身,将黛西放到她肩膀,慢悠悠地往房間走,她清了清喉嚨,然後用一種奇怪的口音做作地開口說道:“哦,我的老天爺啊,你有看到哥譚八卦小報的頭條嗎?布魯斯和超人竟然有着這樣的關系,OMG!他跟蝙蝠俠不會是玩玩而已吧?我就知道,那個該死的闊佬!”
傑森:“……你美國口音怎麼學的?看小妞電影?”
奧羅拉:“……那咋了,小妞電影可好看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歎息,“…沒什麼,你的美國口音聽上去棒極了,我待會現場指導你一下就完美了。”
“行,你知道我住哪嗎?”
“知道。半個小時後到。”
挂斷電話後,奧羅拉看着連貓毛都沒有的(其實被子上粘了很多)房間,沉吟片刻後高聲喊道,“利維坦飛來!”
毫無反應。
奧羅拉疑惑地撓了撓頭,“難不成真的離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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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醜正通過哥譚的下水道系統去往他很久之前就隐藏好的一個物資武器寄存點。
他很好奇小蝙蝠是不是正在被他特意留下的線索耍得團團轉,很大概率是的。
這個想法讓他心情愉悅,即使他正在惡心地下水道涉水前行着。
但小醜其實并不在乎自己的處境。
他可以被關在阿卡姆裡被全天監視,可以在酒吧裡享受喧鬧,也可以躲在惡臭無比的哥譚下水道系統去逃避蝙蝠俠的抓捕。
他認為這是一種非常實用的技能。
哥譚的下水道系統其實和地面的世界一樣,充滿了危險。
因為裡面充滿了恐怖的細菌、工廠偷放的廢料和把下水道當家的奇特生物,例如殺人鳄。
但他是小醜,哈哈哈,他歡迎危險。雖然這種刺激程度比不上被小蝙蝠追捕,但乞者也不好太過挑剔。
這也是為什麼當他舉着手電筒走在下水道的某條通道時,驟然響起的女聲讓他不由感到興奮又有趣。
“我實在敬佩有着明确目标或者堅持繼續自己卑劣行徑的人,”這個女聲宛如絲綢一般順滑又富有質感,語調的起伏帶着毫不掩飾的厭惡色彩,“他們總是能為此忍受最為可怕的環境。”
這個陌生的聲音似乎來自于四面八方,小醜腦海裡浮現出一個經曆了許多風雨的三十歲女人的形象。
一串激動的笑聲從小醜的嘴裡溜出,“噢,哥譚又來新人了?告訴我,你躲在哥譚的陰影裡看了多久的好戲?一個月?一年?你是誰?”
“這重要嗎?無論我是新人還是舊人,好人還是壞人。”女人責備地啧了兩聲,“貼标簽似乎是我們的第一反應。這其實是一個壞習慣,這導緻我們無法看清與他人關系發展的另一種可能性。”
“不能更同意你的說法,但你找我不隻是為了給我上一堂反歧視課吧。”小醜的警惕藏在癫狂下,他環視四周,語氣中仍帶着明顯的笑意,“真很好奇你給我貼的标簽是什麼?”
女人的聲音帶着毫不掩飾的蔑視和嘲弄,似乎他的問題比哥譚市長這個存在還沒有意義。
“小醜就是小醜啊。”
一陣強勁且無形的力量将小醜甩到了牆上,仿佛他隻是一張輕飄飄的紙。
猛烈的撞擊将他肺部的空氣打散,從喉嚨的狹窄的氣道擠出。即将下意識因疼痛所發出的噪音被小醜執着地掰正為癫狂的笑聲。
“……哈!真是不錯的一擊呢,”他很快調整好自己的姿勢,“你為何不靠近一點,去展示你其他的手段?”
又是一股力量,但這次小醜似有所感地側了下身,因此這股力量最後隻擊中了他的肩膀。
“啊~這不會就是那的全部手段了吧?”小醜從大衣裡掏出一把槍,用其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他的耳朵捕捉到了風聲,然後再次側身又躲過了一擊,然後責怪地輕啧兩聲,“感覺你對這種事情很生疏啊,第一次嗎?”
女人笑了下,“你真的沒發現我在做什麼嗎?看來哥譚小醜也并沒有傳說中那麼厲害。”
在小醜挑起眉頭,開始專注尋找聲源。
風聲再起,小醜敏捷地蹲下,再次躲過,本來瞄準他腦袋的攻擊落到了身後的牆壁上,打裂了兩塊磚。
小醜咯咯笑道:“蕪~真恐怖。”
就在他要繼續嘲諷時,一個強健的身影似乎是從透明的空氣中顯型而來,在小醜反應過來之前就被帶着破空音的撬棒重擊腦袋。
“砰!”
随着沉重的倒地聲響起,小醜再次回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倒在了滿是肮髒污水的地上。
手上的槍已經被奪去,手電筒掉在不遠處的地上。
女人繼續說道:“你現在知道我在幹什麼了嗎?我承認這個手段算不上高明但卻很有用,你覺得呢?”
他試圖尋找剛剛攻擊他的人,但可能是因為他的視線被疼痛影響而變得模糊,他沒有看到哪怕一個人影。
他咬牙切齒地擠出可悲的笑聲,“這是在幹嘛?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來尋求合作的,然後以為你是來找我切磋的,但你的意圖似乎更為……私人啊。”
酒神因子迅速起效,小醜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迅速恢複,“告訴我,我是怎麼傷害過你的。我殺害過多少你在乎的人?讓我猜猜,他們應該是被我炸死的吧,還是被恐懼毒氣影響而自我了斷了?還是你自己才是那個受害人?”
下水道反常地吹起陣陣強風,掉在地上的手電筒難免被吹動,其産生的光束在牆壁上搖搖晃晃。
“我承認我對你完全沒有記憶,但也别放在心上,我傷害過的人多了去了,而你遮遮掩掩的行為更是沒有一絲幫助。别總是躲在暗處了,快出來一起玩啊!”
但女人沒有被他的語言激怒,她的攻擊如常,沒有變得頻繁但攻擊速度也沒有慢下來,力道恐怖卻總能被勉強躲過。
女人完全無視了他的話,隻是單純地評價道:“恢複能力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呢。”
小醜掙紮着站起身,擡手捂住腦袋上仍在流血的傷口,“是啊,你要近距離看一下傷口愈合的過程嗎?”
“噢,我就不了,但他或許會感興趣。”
小醜的動作頓住了,“…他?”
“對。”小醜身後傳來熟悉的男聲,他認識這個人,他殺過這個人。
死而複生的小鳥,前前任羅賓,現任紅頭罩——傑森.陶德。
撬棒破空而來,朝小醜腦袋又是猛地一擊,他再次倒在地上。
紅頭罩的身影憑空出現,手中握着的撬棒還滴着小醜的鮮血,“是我。”
“哈哈哈哈,”小醜的笑聲宛如老舊生鏽的鐵門,斷斷續續吱呀作響,“看呐!死而複生的小鳥!真是個令人意外的驚喜啊!”
小醜的聲音被後腦勺傳來的疼痛扭曲,笑聲卡在喉嚨被撕裂成幹咳。
在陰影處藏身的奧羅拉本來漫不經心的姿态有了些許改變,聽到小醜的話後她先是疑惑地歪了歪腦袋,然後不動聲色地關注着紅頭罩的每一個動作。
紅頭罩則将注意力全都放在倒在地上的小醜身上,他一次又一次滿是仇恨地揮舞着撬棒,鋼鐵與血肉接觸發出瘆人的聲音。
他撬棍的每一次揮舞除了帶給小醜痛苦外,也在高聲哭訴着他的痛苦。
奧羅拉意識到,小醜說的話是真的,而這讓她眼睛微微一亮。
啊…死而複生的小鳥啊……
她微微垂眸,思緒從面前早已被紅頭罩統治的場景中收回,落到了别處去。
不知過了多久,紅頭罩似乎開始疲憊了,他的動作漸漸緩慢下來,力度也沒有之前那般令人畏懼。
奧羅拉看了眼手腕上精緻的腕表,然後在心裡默默計時。
大約五分鐘後,紅頭罩終于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他像是在自言自語,“這跟我想象中一樣爽。”
奧羅拉知道他是在跟她說話,于是她簡單地回道:“那就好。”
傑森扭頭看向她躲藏的方向,“你要來兩下嗎?雖然你的力量造成的傷害可能還不如他自己發瘋時把腦袋往牆上撞來得嚴重,但起碼能發洩一些不如意。”
奧羅拉見小醜已經處于一種血肉模糊、神志不清的狀态,便稍微放下防備,走出幾步,陰影宛如一層面紗将本就戴着多米諾面具的面容遮擋得模糊不清。
“你替我多打兩下就好。”
她微微彎下腰,被紮成馬尾的金發鋪在背部,幾束邊緣的發絲在重力的作用下懸在空中,“小醜先生,你還好嗎?還好的話就請告訴紅頭罩先生,他會善良地多給你兩下。”
傑森點頭,“對,哪裡舒服,告訴我。”
攤在地上的小醜得益于酒神因子的作用,傷口已經開始迅速恢複,“咳…這将不會有任何效果,…咳,打斷我的腰,敲碎我的腦殼,無論怎樣我都會恢複過來。”
小醜的挑釁讓傑森握着撬棍的手越發用力。
小醜用還未恢複好,有着深到露骨的傷口的手臂勉強撐起上身,“啊…,我将永遠存在!哈哈哈哈哈!我将……”
“砰!”
他的瘆人宣言被槍聲打斷,因為在場沒有人有那個耐心去聽。
在慣力作用下,小醜再次倒在地上,肩膀上的洞口處有鮮血汩汩流出。
傑森順手用撬棍給他補了兩下。
奧羅拉完全從陰影中走出,手電筒照映在牆壁的光微微照亮了她一側的面容,她手中仍舉着槍,但嘴角下拉,一臉不悅,“我瞄準的是他的手臂。”
傑森:“…你還是新手……”
奧羅拉果斷地說道:“我要一把新的槍。”
這讓傑森疲憊地捏了捏鼻梁,“你已經換了兩把槍了,相信我,現在這把已經足夠了。這是□□G43x,我專門為你挑選的,很多新手都偏愛□□。”
“我不喜歡。我想要那個大的,就是你武器庫角落放着的那個黑色箱子裡裝着的,那個有着很大的子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