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一周前
安妮昂着頭,看着面前這個穿着整潔西裝的男人。
她不是很喜歡他。
男人兩鬓的發絲已經發白,眼角處有着不起眼的皺紋,他看上去嚴肅極了,銳利的目光從安妮身上掃過時,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心虛感。
而她明明什麼都沒做。安妮委有些屈地想到。
她垂在在大腿旁的雙手握起拳頭,硬着頭皮,不服氣地與他對視着。
男人挑了下眉,似乎覺得有些意外,但他很快移開了目光與站在他身邊的院長交談。
院長稱呼他為‘林登先生’,她向在場所有孩子介紹這位先生。很明顯,他就是那個資助他們孤兒院的大好人,而鑒于最近孤兒院有幾個孩子莫名失蹤了,他認為自己有必要親自來一趟。
或者他身邊的警察是這樣認為的。
“這就是所有的孩子了嗎?”站在門邊從開始就一直在無聲觀察着一切的警察——戈登局長,終于開口詢問道。
院長立刻回道:“是的,今天周六,沒有孩子需要上學,除了三個年紀太小的孩子在樓上休息,其他的都在這裡了。”
戈登再次确認,“一共三十六個?”
院長點頭。
“一共不到五十個孩子,至今陸續消失了六個,你都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嗎?為什麼不報警?”
是啊,為什麼不報警呢?
怕給自己惹麻煩呗。明知故問。
“孩子自己離開其實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在此之前也有孩子組團離開的情況……”
林登先生立刻皺眉,他看上去距離破口大罵隻差一秒,可能是覺得院長落了他的臉面又可能隻是單純對這種情況感到不滿,“你從來沒有跟我報告過……”
虛僞的有錢人。
安妮無聊地用手指勾了勾哥哥的衣角,這個小動作無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輕輕握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搗亂。
安妮撇了撇嘴,她明明已經很乖了好吧,其他孩子才需要警告,她看到已經有人悄悄溜走了。
把所有孩子都召集在一起本來就是個非常壞的主意。
“我怎麼可能知道他們是被綁架了而不是自己走的,你知道這些孩子……”
“無論那種可能性,你都應該報警!”
“報警然後呢?警察可以做什麼?”
戈登強硬地說道:“我們至少會根據他們的日常路線進行追蹤,而不是毫不作為,一個勁地希望他們隻是出走了!”
“好像那真的有用一樣……”
“起碼這會引起我們的注意!老天!有綁架孩子的瘋子在哥譚遊蕩了那麼久而我們才剛知道!”
戈登真的不想和她争論起來,他甯願現在離開這裡去尋找真正的線索,但不幸的是這個院長可能有他們需要信息。
說真的,誰會弄丢那麼多個孩子還那麼心大地認為這是件不起眼的小事啊……
院長提高音量,“别表現得像你們有多重視這些孩子一樣,是我們在這裡沒日沒夜地照顧他們!”
林登先生立刻斥責道:“你還好意思說!……”
在場所有孩子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們身上,紛紛轉過頭和身邊的夥伴不安地低聲讨論着。
“好了,好了。”戈登當然注意到了孩子們的反應,他挺身站在仍然在争吵的兩人之間,“降低一下你們的聲音!”
然後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孩子們,兩人便隻能不情不願地停下來。
院長揮手,“回到你們的房間去!”
孩子們聽令,一哄而散。
在安迪的拉扯下,安妮隻好跟在他身後,走出兩步後,他看她跟上了自然也就不牽着她了。但在轉個彎的功夫安妮就躲在了角落裡,豎起耳朵偷聽着大人們的談話。
她聽到院長咬牙切齒地指責道:“我已經盡了全力,用你費心施舍的有限資源去照顧這些孩子了。”
“施舍?有限資源?”林登先生的聲音中充滿着不可置信,“我對你們的資助已經無比慷慨了,我甚至多次連夜審批了你申請資金救助生病孩子的申請,你怎麼可以那麼不知感恩?”
“什麼申請?我可沒提交過什麼申請,而且你給的資助多年沒變,但從前年開始就一直在減少。你是以為哥譚的孤兒減少了嗎?如果是的話,恐怕你要失望了。”
然後他們都沉默了,大家都意識到中間恐怕是有人在作祟。
躲在陰影處的安妮也感到意外,原來院長不是她生命中最大的惡人,但她确實很刻薄就是了
戈登首先開口,“看來你們兩個有很多需要确認的東西。”
林登點頭,語氣沉重,“很明顯是的。”
“但是現在的重點還是在那些失蹤的孩子身上,”戈登把話題拉回重點,“現在我們得确定剩下孩子們的安全,在上下學的路上最危險,你們可以對此做點什麼嗎?”
林登提議道:“我可以專門雇傭保镖随着專車,接送他們。”
院長:“孤兒院本來就有宵禁但總會有孩子溜出去,而且有的孩子給自己找了些兼職,他們是不會樂意因為潛在的威脅去放棄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自力更生的機會。”
“不願意也得願意!”林登斬釘截鐵地說道。
……
安妮不再偷聽他們的談話,轉身離開。
大人們總是喜歡無視他們的意願。她不認為一兩個保镖可以做些什麼,血洗警察護送隊伍案例在哥譚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有時罪犯們需要的隻是他人的一絲分心和一點善良。
安妮不願意這樣想,但或許他們不應該太指望别人真的會全力保護他們。
她将手伸進口袋裡,指腹撫過玻璃瓶冰涼的表面。
和女巫交換得到的,可以讓人變得幸運的藥水。
像是沙漠中迷途之人手中的蘋果,散發着誘人的香氣,但這個蘋果有着比食物更為重要的作用。
三滴福靈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