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佩妮姨媽的尖叫，弗農姨父的咆哮還有達利的追趕，哈利覺得這是有生以來過得最棒的聖誕假期。

他和羅恩每天都占着公共休息室那幾把最舒服的扶手椅，下巫師棋，用烤叉烤東西吃，順便暢想一下能使馬爾福被開除的各種方案。他們玩得開心極了，誰都沒有提起調查尼克·勒梅的事。

時間一晃就到了聖誕節那一天。

哈利早上醒來，期待着今天的聖誕大餐，卻出乎意料地發現自己的床腳堆着一小堆包裹。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收到禮物。

來自德思禮的五十便士，海格的手工笛子，韋斯萊夫人的手織毛衣和自制軟糖，赫敏的一大包巧克力蛙，一件沒有署名據說是他父親留下來的隐形衣，還有——

哈利還想着那件神秘的隐形衣，準備去拆剩下的最後一個禮物。宿舍的門這時被猛地推開，穿着藍色毛衣的弗雷德和喬治吵吵鬧鬧地沖了進來。

“聖誕快樂！”

哈利手忙腳亂地把隐形衣藏到被子裡，對着雙胞胎打了招呼。好在他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收到的毛衣上。

“哈利的毛衣真好看，媽媽果然對外人更精心一些。”

“來吧，羅恩，為什麼不換上你的那件？”

雙胞胎督促着羅恩換上褐紅紫色的毛衣，然後自嘲起韋斯萊夫人總是把他們叫做“喬雷德和弗治”。

就在這個時候，珀西不滿的臉從門縫裡探了出來。他正在拆禮物，手中拿着一張卡片，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不要在聖誕節一大早就這樣吵吵嚷嚷的。”

弗雷德抓起了搭在珀西胳膊上的毛衣，在眼前展開，“你的這件果然是P！快點兒穿上吧，Prefect Percy，我們都穿上了，就連哈利也得到了一件呢。”

“是啊，媽媽的毛衣又暖和又漂亮，穿上之後你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耷拉着臉了。”喬治在旁邊搭腔，拉起了毛衣另一邊的袖管，作勢往他身上套去。

“住手——我——不想——”珀西試圖躲避着雙胞胎的圍堵，懷裡抱着的拆了一半的包裹也随之不小心地落到了地上。

哈利站起身想要上前幫忙，但距離更近的弗雷德已經眼疾手快地把那個盒子撿了起來。他随意地朝手中一瞥，緊接着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挑高眉毛。

“級長怎樣獲得權力——”弗雷德眉飛色舞地大聲讀起銀色包裝紙下露出的黑色書封，“霍格沃茨的級長和他們離校後從事的——”

“還給我！”珀西的臉漲得通紅，惱羞成怒地一把把書搶回了懷裡，并迅速把手中拿着的卡片緊緊壓在了下面，“這是我的隐私！”

羅恩癟着嘴，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而喬治已經不給面子地笑出了聲，對着珀西擠眉弄眼：“說真的，珀西，是誰這麼了解你？那個經常和你一起巡夜的拉文克勞女級長嗎？她叫什麼來着——泊瑟芬？還是佩内洛？”

珀西僵在原地，表情有一瞬間奇怪的凝滞。他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眼角掃過哈利和羅恩，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了下去。

“不關你們的事。”他扶正鼻梁上被撞歪的眼鏡，丢下這句話冷着臉離開了。

“奇怪，珀西這兩天到底是怎麼了？”弗雷德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匆匆離開的背影，“從昨天開始他就一副怏怏不樂的樣子。”

“兄弟，你難道沒有發現格蘭芬多的寶石少了十顆嗎？”喬治點了點自己的下巴，“我用梅林的胡子打賭，他的反常絕對和這個有關。”

雙胞胎交換了一個眼神，擡腳快步追了出去。

宿舍裡又恢複了安靜，羅恩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對着哈利解釋道：“珀西從小就很有野心，他都計劃好了，以後要當魔法部長。”

哈利表示理解地點點頭，從床腳下拿起自己收到的最後一個禮物。那是一個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細長小盒，外面精巧地打着一根銀色的絲帶。

他拆開包裝紙，墨綠色的皮盒中靜靜躺着一副黑框眼鏡，圓形的鏡片後立着一張小卡片，娟秀的字體在每一個提筆處都折出鋒利漂亮的棱角：

「聖誕快樂。願你的世界永遠明亮。」

“麻瓜的巧克力不能動嗎？”羅恩好奇地咬着赫敏和比比多味豆一起送來的巧克力，注意到哈利盯着手中東西一動不動的樣子，不由自主地探過頭，“哈利，怎麼了？那禮物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哈利猛地回過神來，啪地合上蓋子隔絕了羅恩探究的視線，“……隻是一副眼鏡。”

羅恩沒有太多興趣地“噢”了一聲，繼續去拆剩下的禮物。

哈利深深吸了一口氣，将盒子偷偷放到枕頭下面，心髒跳得有些快。雖然沒有署名，可他幾乎一瞬間就猜出了送出這件禮物的人。

他懊惱地抓了下頭發，餘光中，忽然注意到那張被撕開的銀色暗紋紙似乎有些眼熟。

——和珀西剛剛手裡拿的那個包裹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

哈利搖了搖頭，把這個不相幹的想法抛到腦後。一直到聖誕宴會開始前，他都在苦苦思索着挑選回禮的事。

霍格沃茨的禮堂穹頂今日應景地飄着鵝毛大雪，将那些亮晶晶的冰柱，金色的泡泡，搖曳的蠟燭，還有冬青和槲寄生的垂花彩帶映襯得格外夢幻。大堂裡隻剩下一張長桌，讓所有留校的學生都坐在一起。餐桌上四處堆滿了巫師彩包爆竹，壯觀地擺着一百隻烤得油亮的火雞，還有堆成小山似的烤肉和煮土豆。

“哈利，羅恩，這邊！”

喬治在哈利和羅恩走進禮堂的時候就揮着手招呼他們坐了過來。弗雷德剛剛抽開了一個彩包爆竹，頭上頂滿鮮花在一陣粉色的煙氣中不停地咳嗽着，一群蝴蝶正繞着他翩翩起舞。坐在主賓席上的鄧布利多被這陣響動吸引，似乎受到了什麼啟發，笑吟吟地将頭上的巫師帽變成了裝點着鮮花的女帽。

哈利在餐桌旁坐下，望着眼前的一切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就連早上不太高興的珀西，此刻也看起來放松了許多，坐在喬治旁邊喝着玻璃杯裡的蛋酒。

“哈利，你沒玩過這個吧？跟我一起抽一個。”弗雷德甩掉頭上的花朵，興緻勃勃地又拿起了一個巫師爆竹。

哈利好奇地伸出手。這一回他們手中的彩包爆竹發出大炮般的炸響，藍色的煙霧裡炸出了一頂海軍上将的帽子，還有幾隻活蹦亂跳的小白鼠。

在喬治的大笑聲中，羅恩不滿地叫起來，用手掌揮開差點掉進他懷裡的老鼠。

弗雷德把帽子扣在自己頭上，海軍藍和他身上毛衣的顔色格外相配。他的眼睛四處轉着，忽然停在禮堂門口，别有深意地揚起嘴角：“喬治，你看，那個是不是綠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