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高傲的少年第一次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耷拉着腦袋,看起來情緒不高。
阿萊特皺着眉頭,她不怎麼會安慰人,突然想到了湯姆經常會摸她的頭……
會不會…
想着,她鬼使神差地踮起了腳,輕輕地揉了揉西裡斯的黑發,等到她收回手才回過神來。
西裡斯掀了掀眼皮,阿萊特猝不及防撞入一雙灰色眼眸裡,眼睛濕漉漉的,她不由一陣呆怔。
像是一隻大狗狗。
兩個人輕輕的呼吸聲伴着外面的落雪,就這樣對視着,默然不語,短短幾秒鐘卻像是天涯那般長,走廊裡昏黃的燈光打在少年少女的身上,無聲道出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西裡斯,艾凡。”詹姆拿着掃帚走了過來,他的聲音讓兩個人都回神過來,不約而同地轉過頭。
西裡斯的臉上還有未來得及收回的幾分慌亂,阿萊特隻是從容地對詹姆打了個招呼:“嗨,波特。”
詹姆點了點頭,他瞄了艾凡和布萊克,嘴角揚了揚,沖西裡斯壞笑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你們兩個剛剛在聊什麼?”
阿萊特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他要說話,我在等他說話。”
“呦,西裡斯,是不是打算告白啊?”詹姆波特擠弄着眼睛。
阿萊特也看向西裡斯。
西裡斯碰到了阿萊特看過來的目光,有些不自在,他撇過眼睛,小聲嘟囔了一句:“誰喜歡她啊……”耳朵卻漫上淡淡的粉色。
西裡斯轉頭看向詹姆,毫不留情地給了他一肘:“你的莉莉伊萬斯呢。”
兩個人又開始嘻嘻哈哈地打鬧起來,阿萊特聳了聳肩,抱着書離開了。
宵禁以後,阿萊特沒有再偷偷跑到圖書館,一個罐子放在她的枕邊,躊躇了很久,手上羽毛筆的墨水也滴在了日記本上。
很快那滴墨水就漸漸在紙頁上消失了,日記本震嗡了一下。
緊接着。
「阿萊特?」
「嗯」
這是她和湯姆繼上次危險的、不友好的談話後,第一次說話,已經過去一周了。
「還沒睡?」
「我想見你」
「好」
阿萊特駕輕就熟地将手伸進日記本裡,就在整個人都要被強大的吸力吸入日記本的時候,阿萊特沒忘拿上枕邊的罐子。
她第一次穿着睡裙和湯姆裡德爾見面。
裡德爾看着她散着頭發,白色百褶邊的睡裙,赤腳站在自己面前,手裡還拿了個罐子,不由挑了挑眉。
“怎麼了?”
阿萊特看了他一會兒:“想見你了,想和你說話了。”
裡德爾扯了個笑,不是從前溫和完美的笑容面具,而是一個有些涼薄的笑容,阿萊特知道他的真面目,他也懶得再裝下去了。
他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阿萊特,嘴角輕扯,笑得很敷衍。
雙手抱胸,在麻瓜心理學上視作下意識地防禦狀态。阿萊特目光閃爍。
她沒有說什麼。兩個人都不打算重提那天的事情。
阿萊特将罐子拿出來,裡德爾挑眉看向她,他在想她是想搞什麼鬼把戲。
魔杖輕輕一揮,一簇藍色的火焰在罐子裡倏然顯現,光亮打在了阿萊特側臉上,柔化了她的臉部輪廓。
阿萊特輕輕笑了笑,她将暖和的罐子遞給湯姆裡德爾,他沒有伸手接過,眼神戲谑地打量着阿萊特下一步的打算。
她抿了抿嘴,蹲下身子,把罐子輕輕放在地上:“雖然這裡不會冷,雖然你是一段記憶,但你一個人,有它陪着你,你或許不會那麼孤獨了。”
如果是從前,裡德爾或許會内心嘲笑一下,他從不覺得孤獨,這是個笑話。但他此時沒有任何感覺,過了一會兒,他問。
“這是什麼?”
阿萊特擡眼看着那雙宛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眸色幽深,看不懂它的主人在想些什麼:“它叫藍鈴草火焰咒,是我冬天用來取暖的小咒語。”
“你自創的。”
阿萊特沒有說話,裡德爾也知道她默認了:“藍鈴草……”
字句在他的唇齒間滾動着,莫名多了幾分缱绻。
阿萊特看向裡德爾:“我要睡覺了。”
湯姆裡德爾的手輕輕一揚,她就重新回到了床上,阿萊特緩緩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
她其實沒有告訴過安妮,藍鈴草有兩個花語,道歉和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