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裡莫廣場上的人零零落落,紅色的巴士緩緩在路口等待綠燈,幹冷的風微微吹動女人的鬓發,她緊了緊衣領,遮住了裡面的白色高領。
女人穿過一條路口,拐了個彎,輕輕推開一扇門,門上的風鈴發出一陣短促而悅耳的聲音。她從善如流地走到破釜酒吧後面的一道石牆,魔杖輕輕一點,磚頭迅速抖動着,緊接着一條拱道映入眼簾。
她順着小洞進入拱道,随後走上一條長街,街口歪歪扭扭挂着一塊小牌子:對角巷。
在對角巷裡面有一家出版社,上面刻着幾個金底大字:默默然圖書公司。珍妮站在店門口靜靜等待着,她披着一頭長長的栗色頭發,頭發微微卷曲,臉被風吹得紅通通。
一見到女人,珍妮連忙放下塞進口袋裡的手,熱情地上前與她握手,發絲在半空中歡欣地晃動着:“艾凡小姐,我終于見到您了。”
阿萊特細細打量着面前這個從未見過但一直保持聯系的女編輯:“珍妮小姐。”
“艾凡小姐,咱們上去說。”
珍妮引着阿萊特走進出版社裡面,這是個閣樓。一樓坐着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他手拿着報紙坐在房間裡,透過玻璃方窗乜了兩人一眼,珍妮走上前敲了敲窗戶笑道:“弗雷克大爺,我有客人。”
老頭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緊接着看都沒看又低下頭讀報,珍妮領着阿萊特走上二樓,鞋踩在樓梯上咯吱作響,樓梯的木扶手已經裂出一條又長又深的口子,緊接着他們穿過一扇門,迎面就看到一張大桌子,上面立着許多塊隔闆,隔闆上貼着各色各樣的便簽,每個隔間的桌子上都十分雜亂。
“這就是我們出版社。”珍妮連忙上去将地上一沓書挪到一邊,拉出手邊的椅子:“您坐,我給您泡杯茶。”
阿萊特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的書堆,坐在隔間裡的一張椅子上,輕松地靠在椅背上,珍妮握着玻璃杯去了屋子的角落,背過身在那裡接水。
門後堆着高高的舊書,大約有五英尺,上面鋪着一層薄薄的灰塵,書後面的死角裡結着厚厚的蜘蛛網,一個壁爐正對着桌子,明亮的火光将屋子裡照得亮堂堂的,深色的窗簾緊緊地蓋着窗戶,這裡的每個人都低着頭仔細閱讀着手裡厚厚的紙張,房間裡隻剩下筆頭在紙上“唰唰”聲和翻動紙頁的風聲。
溫暖,潮濕這兩個詞能十分精準地描述這間出版社。
珍妮走過來杯子遞給阿萊特,緊接着轉過身利落地将桌子上的文稿摞起來放在旁邊,阿萊特喝了口紅茶,醇厚的口感裡帶着幾分酸甜,熱橙片的清香緩緩繞過她的鼻息間,阿萊特抱着杯子:“很少有人會叫我艾凡小姐。”
“啊?為什麼?”珍妮将椅子拉到阿萊特面前。
“自從我和雷爾結婚後,所有人看到我都會尊敬地叫我布萊克夫人,甚至還要給我鞠一躬。”
珍妮笑了下:“在我看來,這世界上有很多夫人,卻也不是所有夫人都會被别人稱作小姐。”
阿萊特欣賞地看了眼面前比自己大兩歲的女人,她身上帶着幾分難得的天真與真誠,在她那略顯深色的肌膚下,阿萊特看到了另一個女孩,她的笑容逐漸與模糊的記憶重疊,阿萊特怔了怔。
“好的,您對于排版和封面設計的要求我都記住了,我會盡快催促它們出書。”珍妮收起紙小心地疊起來放到口袋裡。
“你是哪個學院的?”
“拉文克勞學院,跟您一樣。”
“哦。”阿萊特停了一會兒,又看了一眼珍妮,随後又問道:“那你是純血還是什麼?”
珍妮愣了下,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隻是繼續禮貌地回答道:“我是混血。”
阿萊特點了點頭,她随後站起來松松地與珍妮握了握手,随後很快抽離,那雙冰涼的手插進口袋裡,笑着告辭:“我期待書出版的那一天。”
珍妮送阿萊特離開出版社,多年後她仍記得她站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兩手插進口袋裡,眉眼間有些倦怠,卻又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倨傲:“你長得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女孩。”
“是嗎?她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