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蓉邊吼着，邊不斷用手推着季永澤，不準他再抓着鐘青夏的手，不準他再碰觸鐘青夏。

“你輕輕松松想走就走，說不要他就不要。你現在還來找他幹什麼？他哪裡對不住你嗎？他原本都決定好你想去哪兒他就跟你去，你想去國外讀博他也可以跟着去那邊打工。他甚至都想到，你可能會覺得他太黏人，到時候也可以不合租分開住，隻要和你在一個城市。他想過很多辦法，但是你……”

“鐘蓉。”

眼見鐘蓉快要跟季永澤厮打起來，鐘青夏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往後退了兩三步，讓她與季永澤隔開點兒距離。鐘青夏與季永澤的手已經分開了，他不知季永澤是何時松開的，也沒有擡頭去看季永澤。

但鐘蓉仍盯着季永澤：“他确實了解你，你真的把他當做負擔當做麻煩……”她也仍在說，隻是語氣由激烈變得平淡，“他又不了解你，因為他沒有預料到你根本沒有想過跟他在一起的未來，你隻想到隻要他在身邊就一定會妨礙到你……”

“鐘蓉，不要說了。”

鐘青夏想拉着鐘蓉離開了，然而她甩開他的手：“要說！我當然要說！我不說的話，你肯定不會跟他說！他一輩子都不知道這些事！”

鐘蓉向鐘青夏隐瞞了一件事——她想跟着他去參加他室友的婚禮，也是想見他的前男友。

那時，鐘蓉常常跟鐘青夏網聊，看他開開心心地講初次戀愛的事，又經常擔心焦慮自己哪裡哪裡不好，對方會不會不高興會不會讨厭自己。鐘蓉感覺鐘青夏真的是什麼都聽那個姓季的，姓季的不想讓别人知道他們的關系，他就乖乖做地下情人，而且他每天元氣滿滿，努力隻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對方……他一門心思把真摯熱情的愛都投入了，提供給對方情緒價值，也滿足生理需求……結果，他上完他，就覺得他礙事一腳把他踹開不要他了？這不就是渣嗎！

“我知道，很多人進入社會，又開始把談戀愛的目标盯上以前的老同學，因為學生時代的質量最高！你就是看了一圈發現還是我哥最好騙，看我哥還是單身，以為他跟以前一樣，以為他還喜歡你。你把我哥當什麼了，不想要就随便丢掉，想要就再招招手讓他回來？你到底有沒有想過我哥的感受！你知道他這幾年經曆過什麼嗎？”

“鐘蓉。”鐘青夏再次拉住情緒激動到跳腳的鐘蓉，并跨步站到她身邊，看着她道，“不要說了。我知道，我理解你是為我說話。”鐘青夏對一臉怒氣的她微微笑了笑，語氣放軟和緩道，“但是你不要管了。這是我的事情，我會跟他說的。你不用管哥哥的事了。”

鐘蓉張口想說什麼，鐘青夏又道：“我是你哥，所以沒關系。但是你不要管了，以後你不要再管别人感情上的事了，因為可能你會受傷。感情上的事，隻能當事人自己去解決。而且，蓉蓉，這裡是公共場合。”

“……”

“你快到約定的時間了。快去吧。不用管了。沒事。”

鐘蓉也是一個很“倔”的人。鐘青夏好不容易把她勸走。目送她走遠離開後，鐘青夏回身，對季永澤道：“在這裡說話不方便，去找家飯店說吧。”

“誰欺負你了？”

“……”

鐘青夏反應過來，季永澤目光指的是自己紅腫的眼睛。

他也終于看向季永澤。季永澤已經不慌不忙地擡手整理好推搡造成的微亂衣領，臉上還是那樣平靜沉穩的模樣，仿佛剛才鐘蓉什麼都沒說，仿佛剛才沒有發生任何事情。

“你們為什麼總覺得我是被誰欺負了。”鐘青夏不悅道。

季永澤注視着鐘青夏生氣，但眼角紅紅的樣子。

像兔子咬人般并沒有兇狠的感覺，反而看上去很好欺負。

季永澤想起過去，鐘青夏也是，怒吼他，但是是哭着的。

被欺負哭……哭的樣子……季永澤呼吸變重，迅速扭臉不再看他。

鐘青夏：“？”

他怎麼忽然冷淡，好像不想理他了？

對了，他讨厭他哭。

真倒黴。鐘青夏開始後悔今天出門了，不然就不會撞見季永澤，就不會被他看到自己臉上哭過的痕迹，不會被認為都畢業三年了，這人怎麼還是這個樣子。

不過，這樣也行。

鐘青夏慢慢呼吸一口氣，寬慰自己。

雖然很丢人，但是如果季永澤以為，他還是像小孩一樣愛哭，還是那麼幼稚，或許就會扭頭走人，就此放棄了。

就像三年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