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鐘青夏愣了愣，然後搖搖頭。

“他不行。”

柯泉沒有進一步問他具體是什麼意思。

在兩人雙雙沉默間隙，飯菜一個個上齊了。

“我覺得……”鐘青夏開口，“我現在是不是也有些‘騎虎難下’了？我都已經答應跟郭偉澤試試，我如果又反悔……啊，我真的好渣男，啊啊啊……”

鐘青夏垂下頭，雙手把頭發抓得亂亂的。柯泉仍默默注視着他，在餐桌上又安靜下來後，問道：“你談戀愛是為了什麼？”

鐘青夏姿勢保持不動，隻是似乎深呼吸了一下，喃喃道：“為了什麼……”

“我是不會為了談戀愛而去跟别人談。”柯泉頓了頓，視線落到餐桌上，說道，“跟牧行在一起，是因為我想跟他在一起。”

鐘青夏明白他什麼意思。

但是……

鐘青夏閉住嘴，隻在心裡想道。

我不像你，有很多人喜歡，有那麼高的幾率遇到互相喜歡的人……

“我是一個甯缺毋濫的人。”柯泉說，“就算不談也可以，我一個人單身一輩子也無所謂。有的人說，‘你條件這麼好，單身也太可惜了’……”

别人的閑言碎語，他都有聽到。

“我不覺得可惜。”柯泉淡淡道，“覺得我可惜的，都是在物化我的人。”

鐘青夏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裡，柯泉是個幾乎不說自己的事，很少聊自我認知的人。

我談戀愛是為了什麼。

沒有為了什麼，隻是因為喜歡，就在一起……可是我沒有喜歡郭偉澤啊，那我為什麼要答應跟他在一起試試？

不可能沒有目的，也不可能隻是玩玩。不然，我是不會為此煩惱的。

鐘青夏沉下心，集中精神去思考柯泉提的這個問題。

我從來都沒有利用郭偉澤的想法，我跟他談戀愛不為名、不為利……剛排除這些，鐘青夏緊接着就想到了“孤獨”。

其實很簡單，我就是想有個人陪自己。

鐘青夏沒再想太多，就把這個答案說出來了。柯泉聽了，問：“他的工作有時間陪你嗎？”

他直截了當地抛出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鐘青夏覺得郭偉澤待自己很好，也能滿足自己想被人照顧的需求，但是，這些前提都必須是對方要陪在自己身邊。郭偉澤經常出差，比如這幾天，他就不在……

“他的工作，沒辦法。因為他的工作就拒絕他……”

“他會為了你，換個工作嗎？”

“……”

這樣的話，有種自己在逼他辭職的感覺。太任性了。鐘青夏心裡覺得不舒服，說：“不想他為了我妥協……”

“你要為了他妥協嗎？”

“……”

鐘青夏每句話都是越說聲音越弱，柯泉都是在完全聽不到他的聲音後，停上幾秒鐘，再慢慢開口問他。

“你可以為了他，自己退一步。但是，為他妥協，你會感到滿足或幸福嗎？”

柯泉繼續問着，而鐘青夏完全沒了聲音。

“鐘青夏，不管你想再跟誰談，我希望你不要隻為他着想，不考慮自己的感受。”柯泉的聲音放輕了許多，似乎這樣就不會觸到某處傷疤，“你以前跟季永澤，你不是也是經常委屈自己嗎？”

鐘青夏的鼻子一瞬間酸了，過去的記憶也如潮水般湧來。

郭偉澤在知道季永澤是大學老師後備受打擊，鐘青夏因此覺得自己就更不應該因為對方的工作而拒絕他，那樣就等于印證他的擔心，會傷他更深。

“小夏，我更甯願，你是害怕我知道後會不想跟你在一起。”

“因為不管對方是誰，你都會害怕他受傷。”

鐘青夏想起郭偉澤說過的話。

郭偉澤也不願自己隻是被他同情吧。

郭偉澤要的是他的愛，他希望他愛他。

“我不想跟我沒感覺的人在一起……”

兩人吃了會兒飯，鐘青夏停下筷子，又低聲開口說道。

“可是，我如果，我如果真的，一直不喜歡他的話，我要跟他提分手嗎？感覺好殘忍……”

鐘青夏真的心太軟了。

他覺得，不知道拒絕過多少人的柯泉，可能不理解自己這種矛盾心理吧。他惶惑地看着柯泉，繼續道：“我應該怎麼跟他說呢？他會不會生氣？他傷心的話我怕我又會心軟，他生氣的話，會不會對我……”

柯泉瞳孔驟然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