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無論他對鐘青夏什麼态度,鐘青夏都會對他微笑,會黏着他,喜歡他。
所以,就不要思考應當對别人是熱情還是冷淡了,想熱情就熱情,想冷淡就冷淡。
“我真的很開心。”季永澤對鐘青夏說道。
以前别人說,他好像跟鐘青夏在一起就很快樂,他不想被察覺情緒、看透内心,就……
“隻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會覺得很快樂。”季永澤親吻着鐘青夏,繼續說道。
鐘青夏眼神動了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嘴巴隻用來接吻了。
我必須抓緊這份快樂。季永澤心想。是啊,快樂是難得的。金錢、權利其實是買不來快樂的,不然人類就不會有心理疾病了。
我不應該推開我的快樂,如果會成為我的弱點,我應該更加關注他、保護他才對。
“我給你看看那些讀者的評論。”
新年過後的每逢休息日,兩人不是今天去你家,就是明天來我家。鐘青夏今天來季永澤這兒是要一起做正事——看季永澤寫的課題論文,給他提供一些新材料。
“雖然好像大家都讨厭劇透,但是也有些人喜歡劇透,被劇透後反而更有興趣繼續看下去。你看,這個讀者知道自己喜歡的角色其實沒有死,後面還會出場後,高興地發了一連串‘耶耶耶’。”
鐘青夏指着手機屏幕上的評論區,邊說邊不禁笑起來。季永澤也笑了。
“排除一些奇葩讀者,我覺得大部分讀者都好可愛啊。”鐘青夏往後傾身,腰部挨住靠枕,用力伸展了下手臂,感歎道,“會為了現實中不存在的人物高興,特意去吃好吃的去喝一杯慶祝。被虛構的故事感動觸動,那麼貴的書加上周邊不能吃不能喝也要一下子買好幾本買很多……”或許是想到自己了,鐘青夏的後腰離開靠背,低頭擡手捋了捋頭發,說道,“我也是讀者,但現在以跳脫出來的視角看,就覺得好可愛。”
就像戀愛時,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他才去問自己覺得有經驗的人。然而結束這段關系後,回過頭來再看,自己都能察覺到很多問題。
“青夏。你應該知道,目前文學與文化研究有這樣一句話——”季永澤的眼睛,看着筆記本電腦屏幕,說道,“紙質書也許會消亡,但文學一定不會滅亡。”
“……”鐘青夏擡起頭,看着他道,“這不是你這論文裡你自己寫的一句話嗎?”
“嗯。關于紙質書的未來,有很多這樣類似的論點。”季永澤說。
鐘青夏的目光,也看向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的文檔界面。
一件件實例,還有調查問卷的數據分析。
鐘青夏想起,作者們積極讨論着“這樣寫,讀者會不會看不懂啊”,而他又看到另一邊,讀者們熱情發表着自己的想法“我覺得作者應該是這個意思”……
“我喜歡文學。”鐘青夏的目光,又落到手機屏幕上,閃爍着新消息的作者群與讀者群,“反正隻要文學還一直在,我就想一直做下去。”
“雖然當大學老師福利是挺好,不過一看到你現在投論文修論文還有各種會議比賽考核,我就又想起讀研時候所有的學術噩夢了。”下午的時光過去了一半,鐘青夏躺到季永澤的床上,看着季永澤還在筆記本電腦前勞作,歎了口氣,“哎,當大學老師的壓力我是扛不住,所以福利也不想了。”
敲鍵盤的聲音停下,季永澤扭頭,看到鐘青夏躺在他鋪好的床上翻來覆去地打滾。他不禁露出微笑,仿佛看到以前,鐘青夏在宿舍拉着他的胳膊撒嬌讓他陪他玩。
那個時候,也是像眼前這樣,明媚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空氣中帶着讓人想偷懶休閑的倦意,但偶爾吹進屋裡的涼風又讓人打起精神。
春天到了。
大概是陽光暖和床鋪舒服的緣故,鐘青夏滾了一會兒,側躺着睡着了。
醒來時,他身上蓋了條毛毯。他伸了個懶腰,起身看到筆記本電腦前已經沒有人了。季永澤把衣櫃打開,似乎在挑選衣服。
“你在準備下周學術會議的衣服嗎?”鐘青夏問道。
季永澤回頭,見他醒了,“嗯”了一聲。
鐘青夏心想:有什麼好準備的,我就那兩套西裝,每次重要場合都是随便拿起一套穿上就行了,回家或回酒店就迅速脫掉,換回寬松舒适的衣服。
但季永澤老師可是個謹慎的人,估計是想提前試試衣服吧。
鐘青夏上完廁所,洗了把臉,回到卧室,見季永澤站在全身鏡前,果然穿上了一套白襯衫黑西裝,手裡拿着一條向日葵印花的領帶——那是當年,鐘青夏送給他的聖誕節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