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全場寂靜。

餘光瞥到陳然議屏幕裡出現的熟悉身影，聞武紹怔愣一瞬，竟硬是從地上爬了起來。

猶記得對方剛剛還躺在地上半身不遂的樣子，陳然議瞪大了雙眼。

下一刻，他低頭看向手機對面的盛行簡，連聲誇贊，“華佗轉世啊神醫！”

後者眉頭微蹙，正欲應聲，就見屏幕上的畫面一晃，似是手機被人搶了去。

一張汗涔涔的大臉瞬間占據了整個屏幕。

俊男變大叔，如此強烈的前後反差讓盛行簡下意識離手機遠了點。

“盛總您好……”聞武紹臉上堆滿讨好的笑，不住地朝屏幕那頭點頭哈腰，“那個……我是上次與您見過面的那個聞氏的……”

瞧見自家丈夫的态度，許文清的心瞬間一涼。

她迅速朝自家女兒使了個眼色，後者則心虛地抿了抿唇，一聲不吭，埋頭往下走。

二人小心翼翼走到陳然議身邊。

“然然啊，你瞧舅媽這脾氣……”許文清謹慎地觀察着他的臉色，讨好似地笑了笑，“都怪舅媽，沒搞清事情真相就……是舅媽的錯！”

說罷，她不等陳然議反應，又伸手把身後的聞宣藝拉出來，故作嚴肅道：“快點，向表哥道歉！”

後者雖有些不太情願，但還知道這事對自己家的重要性，也扭扭捏捏地張了張嘴，“對……對不起……”

微弱如蚊蠅的聲音小得叫人聽不真切，陳然議微挑了挑眉，大聲應道：“什麼？你說什麼？”

聞宣藝難堪地絞緊衣角，上下唇死死咬在一處，死活不再吭聲。

一旁的許文清見狀，不動聲色地擡手，在其身後暗示性地掐了掐，示意她快些開口。

“對、對不起！”聞宣藝抿了抿唇，手指緊緊纏着，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對不起表哥！”

“诶。”聽罷，陳然議微微一笑，“沒關系表妹，表哥原諒你。”

表妹一詞被他刻意加重了讀音。

感受到不遠處兩位民警似有若無投來的視線，聞宣藝難堪地咬緊下唇，終是一跺腳，轉身跑出了别墅。

在其身後，許文清皺着眉頭，朝她跑走的方向喊了幾句，這才尴尬地回頭朝陳然議笑了笑，“這孩子被我寵壞了……”

不等陳然議應聲，那頭的聞武紹不知聊到了什麼，捧着手機走到兩人身旁。

“诶，好好好……盛總，我這就給然然……”他滿臉堆着讨好，一把将手機塞回陳然議掌心，眼睛上下擠了又擠，充滿暗示性地笑了笑，“和盛總好好聊。”

不待陳然議反應，他又迅速伸手拉過許文清，二人頭湊着頭叽叽咕咕。

兩人刻意壓着聲音，陳然議也隻來得及聽見“真的”、“陪”、“演”寥寥幾個模糊的詞語。

大概在腦子裡排列組合一通，陳然議猜也猜出這兩人在聊什麼。

思緒回籠，他低下腦袋，終于想起手機裡還有個人。

屏幕裡的盛行簡始終保持着同一個表情，淡淡望着他的方向。

陳然議張了張嘴，正欲說點什麼，卻被對面先打斷。

“陳先生。”盛行簡的嘴角微微揚起，作勢看了眼桌上的日曆，“三天後的晚餐時間，我暫時沒有行程。”

聞言，陳然議愣了片刻，随即也笑了笑，“那就按盛總安排。”

二人心照不宣地隔着屏幕對視一眼，均沒有提起剛才發生的事情。

直到視頻電話挂斷，兩人也再沒說到剛才打來電話的目的究竟是為何。

另一頭，閑下來的聞武紹終于和兩位民警解釋完畢。

後者半信半疑地看着對方展示出來的照片，在本子上記下他們的需求：““你是說……昨天這房子還長這樣，一夜之間就變成了水泥工地？”

聞武紹與許文清齊齊點頭。

年輕民警正欲脫口而出一句沒開玩笑吧，擡眼撞上二人格外認真的眼神，還是默默将話頭咽了回去。

“嗯……我明白了。”老民警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朝兩人露出一個勉強的笑，“聞先生，我們會立刻調取監控錄像，查看昨晚的情況。對了，您家裡有裝監……”

話音未落，衆人齊齊陷入沉默。

望着連牆皮都沒有的房子，老民警真是覺得自己多餘問這一句了。

“……”

但聞武紹似是想到了什麼，虎軀一震。

為了保險起見，他在家裡裝的監控都是實時備份，而且全都上傳雲端。

也就是說，雖然監控沒了，但是錄像一定也會存在手機裡！

想罷，聞武紹大喜過望，迅速低頭掏手機。

随即摸了個空。

“……”

哦，手機在剛剛暈倒的時候落在樓上了。

于是聞武紹又着急忙慌地上樓去尋，好不容易在角落裡找到，卻發現後者似乎在他摔倒時磕到了牆角，無法亮屏了。

兩位民警看着他不斷咆哮着怒拍手機，雙雙對視一眼，然後咽了咽口水。

哪怕隻是去調監控，都比在毛胚房裡看精神疑似有病的一家人表演來得好。

二人巴不得早點離開，連忙找了個辦案要緊的理由逃之夭夭。

臨走出别墅前，陳然議甚至還隐約聽見兩人聊天的聲音。

年輕警察：“現在住别墅的人都有毛病嗎？”

老警察：“你不懂，現在有錢人壓力都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