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豎着一塊熟悉的藍色方牌,上頭是方方正正的一排白色大字。
安平街派出所。
“……”
視線掃到熟悉的建築,黃毛驟然瞪大雙眼,意識到什麼,猛地回頭看向陳然議。
後者正怯生生地縮在張警官身後,一手裝模作樣地擦着眼淚,一邊出聲指控:“警官同志,他們要在派出所門口打我嗚嗚嗚嗚嗚……”
陳然議眸光微閃,柔柔弱弱的表情配上那雙盈滿淚水的眼睛,顯得格外可憐。
“我隻是路過,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上來就圍住我……”他吸了吸鼻涕,一頭亂糟糟的淩亂頭發似乎在彰顯自己剛剛遭受到了什麼樣的虐待,“張警官,您要為我做主啊!”
觸及到黃毛的目光,陳然議表情不變,嘴角卻淺淺上揚,緩緩露出微笑。
這一刻,黃毛終于明白自己被對方擺了一道。
意識到這點,再望着陳然議寫滿嘲諷的臉,他心裡的怒火瞬間壓過理智,猛地撲了上去,瘋狂咆哮道:“你陰我?你居然陰我?”
見狀,張警官快一步擋在陳然議前面,兩手鉗住黃毛胳膊,動作極快地向後一挑一壓,不過眨眼功夫,對方就被他按倒在地上。
“……”
派出所大廳内,幾乎大半警員都聚在一處,圍着某處叽叽喳喳。
有人聽見外頭傳來張警官的厲喝聲,當即覺得不太對勁,疑惑問道:“是我聽錯了嗎?外頭怎麼回事……”
經他一提醒,越來越多的警員發現此事,一個接一個地邁步朝門口走去,隔着一扇玻璃門往外探頭探腦。
方才還被衆人圍在中心的盛行簡見狀,淡淡擡眼,視線也跟着落在門口。
陪在一旁的江于年見狀,忙跟着走過去望了兩眼,這一下不知讓他看見了什麼,一時間竟怔在原地不動。
直到盛行簡出聲喊他名字,江于年這才終于回神,匆匆走回來,低頭與前者耳語兩句。
一直到說完,他臉上都還帶着明顯的不解。
聞言,盛行簡微微挑眉,眼中浮起些許好奇之色。
不等江于年反應,他徑直起身,朝大廳門口走去。
此時剛剛還聚在門口的衆多警員已經按捺不住好奇心,推開門出去,正好親眼目睹了張警官按倒黃毛的畫面。
有警員瞧地上那人眼熟,仔細辨認片刻,這才驚訝出聲:“黃毛?你怎麼又被張隊抓了?”
不等人回應,外頭忽然傳來一陣稀稀拉拉的奔跑聲。
與此同時,七八個熟悉的人影匆匆跑進院裡,一邊大口喘着粗氣,一邊快速掃視着周圍人。
幾乎是瞬間,站在最前面的陳然議就被他們的目光鎖定。
下一秒,那幾人幾乎是不約而同地跳起,朝後者一股腦沖來。
陳然議驚叫了一聲,連忙轉身往大廳的方向跑。
身後的衆人窮追不舍,惡狠狠地撲上去。
就這半會兒功夫,陳然議已經靈活地鑽進人堆的縫隙間,可憐兮兮地縮着身子躲避,“救命——”
眼看着那些兇神惡煞的家夥要沖進來抓人,堵在最前面的警員條件反射,當即擡手抓住亂動的胳膊,厲聲斥道:“都給我停手,在派出所門口像什麼樣子!”
被這一嗓子喊回了魂,幾個小弟方才如夢初醒。
被這插曲一打斷,後方的某個警員認出了幾人,皺着眉一一念到:“二狗、三蛋、鐵柱……怎麼又是你們?”
站在她身邊的同事聞言,有些好奇地問道:“你認識他們?”
最先發話的那人抿了抿唇,解釋道:“前一陣在西街口的那起鬥毆事件就是他們幹的,被抓進來關了幾天,這才放出去不久。”
話音剛落,陳然議适時抹了抹眼淚,凄凄慘慘道:“嗚嗚嗚警官,剛剛就是他們想在派出所門口打我……我隻是路過而已,你們可要替我做主啊嗚嗚嗚……”
陳然議哭得眼眶通紅,好看的臉配上楚楚可憐的神态,難免叫人心生憐憫。
有個警員登時被打動,從兜裡摸出包紙巾遞給他,安慰道:“沒事,我們會解決的,你先擦擦眼淚……”
後者接過紙巾,擦了擦眼角,小心翼翼地睜大雙眼道:“你們會把他們抓起來嗎?”
那遞紙巾的警員被他這一瞧,心底莫名湧上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責任感,語氣堅定道:“相信我們,一定會的。”
一個柔弱可憐還哭得凄凄動人的無辜路人,和屢屢犯事不學無術的派出所常駐慣犯對比,誰都會相信前者。
堵在前面的警員眼神登時一凜,迅速從腰側摸出手铐,将幾個鬧事的小弟一一铐住,不由分說便将人帶回了局裡。
直到眼睜睜看着不甘的黃毛也被張警官帶了進去,陳然議這才放心地松了口氣,假模假樣地擦了擦眼角,轉身跨進警局大門。
剛邁進門,他不經意擡起眼,便與前方不知道到底看了多久的盛行簡對上目光。
“……”
無言良久,陳然議鎮定自若地拉過某個路過的警員,指了指角落裡定定站着的兩人。
“他們也是來見義勇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