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抹身影被強光晃得一動,趙小光這才反應過來,慌裡慌張地關上遠光燈。
就這片刻功夫,那人已經走到車前,低頭定定望着車牌。
趙小光有些不太明白他在做什麼,緊張得眼睛一眨不眨,下意識屏住呼吸。
稍頃,那人似是确認了車牌,徑直走向後座,随即敲了敲車窗。
“……”
無人回應。
陰沉沉的黑影一動不動地站在車外,在寂靜的夜裡無端生出幾分詭異。
嘩啦啦、嘩啦啦。
車外忽地卷來一陣狂風,吹得周圍的綠化樹木簌簌作響。
無數将掉未掉的葉片飄揚着落地,有幾片被刮到了古斯特的擋風玻璃前,遮住了小半視線。
金碧輝煌的酒店仍然亮着,隻是剛剛來往行人還絡繹不絕的門口不知何時寂靜下來,朝外散發着幽森森的光茫。
直到這時,趙小光才恍然發現周圍除了他們之外,竟再沒有一個活人。
有些不妙的想法湧上腦海,他忽然覺得背後一寒,有股冷氣從褲管竄出,一瞬間逼上了天靈蓋。
遲疑片刻,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機,手指幾次點不穩屏幕,費了好大勁才終于按出報警電話。
真到了這一步,趙小光反而猶豫,下意識透過後視鏡去看盛行簡的反應。
後者與那道黑影僅一面玻璃之隔,面對這種情況,他也隻是微微蹙眉,側頭盯着窗外。
直到這一刻,趙小光才明白自己與老闆的差距在哪。
遇上這種靈異情況還能臨危不亂!甚至離得那麼近,卻連挪都不挪一下!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總裁的逼格嗎?
趙小光大悟特悟。
想通這點的下一秒,車窗外的黑影卻猛地一動,整個貼上了玻璃。
青白色的五官扭曲着擠在一起,一雙大大的眼睛瞪得滾圓,細小的紅血絲布滿眼白,似是想看清車内景象,兩顆純黑色的瞳仁不安分地上下左右亂瞟。
措不及防看見這畫面,趙小光吓得魂飛魄散,指尖一松,手機徑直掉落,卡進了座椅的縫隙裡。
在他吓得魂飛魄散的同時,盛行簡依然保持着面無表情的鎮定。
甚至盯着眼前的那張臉沉思了兩秒,他才伸手過去敲了敲車窗。
咚、咚。
聽見貼着的玻璃被人敲擊的動靜,陳然議總算大發慈悲,啵地一聲将臉從窗上拔了出去。
豪車的配置就是不一樣,車窗都用頂尖的純黑遮光防窺技術,他就差把眼珠子塞在玻璃上摩擦了,卻還是隻能看見一點點模糊的影子。
将臉挪開後不久,黑乎乎的車窗總算降了下來。
盛行簡臉上那副萬年不變的表情總算在徹底看清陳然議衣着之後龜裂。
像是看到什麼不可置信的東西,他難得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張了張嘴,“你……”
不等盛行簡,陳然議倒是格外興高采烈地張開雙臂,向他展示自己的一身裝備。
樂颠颠地轉了兩圈,他興奮地朝盛行簡詢問:“怎麼樣我這一身?夠不夠驚豔?”
“……”
見對方保持沉默一言不發,陳然議微微眯起眼,目光逐漸變得危險,“嗯?”
出于某種未知的求生欲,盛行簡張了張嘴,果斷稱贊:“不錯,我很喜歡。”
前排好不容易俯身摸出手機的趙小光聞言大驚,僵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他瞪直了眼,視線掃過後車窗裡露出的那小半截人影。
“……”
思索片刻,趙小光恍然大悟。
正好消息欄上方彈出一條提示,他手指下意識一動,點進了已經刷屏了99+消息的群聊裡。
頁面上是仍然在不斷刷新的詢問。
黎大鳥:[距趙小光同志出征已過去将近半個小時,希望還活着。]
大清第一沙琪瑪:[求教,蘇折漆和陳先生哪個勝率更大一點?]
黎大鳥:[我壓江于年一條褲衩,賭陳先生。]
軟柿子機戰王二憨:[我壓江于年一條褲衩,賭陳先生。]
商場砍價第一殺手:[我壓江于年一條褲衩,賭陳先生。]
年年有魚:[……我一共隻有兩條褲衩而已。]
[……]
直到趙小光看到最後一條,是江于年發出的最新疑問。
年年有魚:[怎麼樣了小光?盛總他對陳先生是什麼态度?]
“……”
沉默數秒,想到剛才盛行簡不吝贊美的模樣,趙小光手指微動,在鍵盤上敲下一行字。
中環十三郎:[盛總,他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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頗為感慨地發完這條消息,趙小光唏噓地删掉微信後台,重新回到撥打電話的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