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棠從帳子裡面伸出了一隻手,晴雨立刻上前将一張帕子蓋在了她的手上,沁雪則搬來一張杌子放在床邊讓劉大夫坐下。
劉大夫道了一聲謝便撩開袍子坐了下去,然後擡手搭在宋雲棠伸出的那隻手的手腕上,細細探查脈象。
沈硯站在一旁安靜看着劉大夫給宋雲棠把脈,屋子裡靜悄悄的,顯得外頭的蟲鳴聲異常的熱鬧。
過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劉大夫終于收了手。
“如何,可有什麼大礙?”沈硯問。
劉大夫摸了摸下巴的胡須,過了一會兒才道:“夫人是金枝玉葉,身子矜貴,想必平日裡的吃食較為精細,來的時候老夫問了這位姑娘,說是今天夫人吃了外面買的東西,這就是了,夫人這是一下吃了太多積了食才會導緻胃脘痛。”
“胃脘痛?”
沈硯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眉頭微皺,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宋雲棠有這個毛病,她出生在那樣的大家族,吃喝短不了她,如何都不像是會得這種病的人。
沁雪和晴雨也是感到奇怪,她們從未見過姑娘有這樣的毛病,莫非是嫁到沈家之後才得的?
細想也不對,在沈家的時候,除了第一天之外,後面姑娘的吃食都是按照宋府的來,且姑娘這半個多月來也并未沒有不按時用飯。
那這病是從何而來,實在是奇怪。
“可有醫治的辦法?”沈硯倒是沒有想那麼多,他想或許是因為今天他買給宋雲棠吃的包子和燒餅不新鮮,才會導緻她胃脘痛。
看來他以後還是少給她買這些吃的,可一想到自己不給她買這些,大概她又要在他跟前鬧騰起來。
沈硯不禁頭疼。
劉大夫道:“這種病需要好好将養,夫人萬不能再随便吃那些難以克化的食物,尤其是一下子不能吃得太多,多吃些溫補的東西才好,老夫先給給夫人開一副止疼的藥喝了,再開幾副藥分三天喝完。”
晴雨和沁雪忙跟着大夫出去,倒是裡頭的宋雲棠松了口氣,她還以為大夫要給她施針,前世她在安遠侯府時身子越來越差,大部分時間都是大夫給她針灸渡過的。
幸好這位劉大夫并沒有這樣。
帳子重新被人挂了起來,此時沈硯端了一杯水走近問她:“可要喝水?”
看着站在床前的男人,宋雲棠本來不渴的,但不想拂了他的好意,隻好點了頭,她撐着身子坐了起來,随着沈硯的靠近,她也往他身前靠去。
沈硯知道她嬌氣,便沒有讓她自己動手喝的意思,親自将杯口送到了她的唇邊。
宋雲棠習慣了被人伺候,也沒有覺得被沈硯喂喝水有什麼不對,低頭就慢慢地喝了起來,隻是在松開嘴巴的時候濕潤的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食指。
她并沒有察覺,而是仰頭小聲道:“喝完了。”
指尖碰到濕潤柔軟的唇瓣,沈硯的身體僵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複如常,不去看她還氤氲着霧氣的眸子,轉身往外間走去。
這一晚身邊的人都因為宋雲棠突發的胃脘痛而折騰了後半夜,直到卯時的時候才逐漸睡去。
晨起上值的時候,沈硯的上峰翰林學士王大人看見他眼底的青黑,終于忍不住關切地詢問他:“景玄,你這是昨晚沒睡好?怎麼看着很是疲憊。”
手上正在整理文書的沈硯頓了一下,接着又繼續着手上的動作,道:“我夫人昨夜病了,便後半夜一直在守着她。”
王大人是個喜歡八卦的人,他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沈硯,這才笑道:“從前我總覺得你不近女色,那麼多小姑娘心悅你也狠心拒絕她人的示好,平日裡那樣正經,沒想到娶了宋太傅家的小孫女,竟是變得這樣體貼。”
并不是他體貼,而是昨晚宋雲棠喝了藥一直纏着他,手指一直攥着他的衣袖不松開,不讓他離開半步,也不讓身邊的兩個大丫鬟伺候,有什麼事情都要他親自來,俨然把他也當成了伺候的下人。
想着她身體不舒服,他隻好無奈地候在一旁,好不容易熬到她睡熟了,沒想到才眯了一會兒天就亮了。
幸好今天他不用上朝,不然真擔心自己會在上朝的中途打瞌睡。
他無奈一笑:“大人說笑了。”
這一幕對話被站在門外的謝豫的聽了去,他手中拿着下月成親的請帖,原本他與沈硯沒什麼交集,成親那天的客人名單中沒有他,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鬼使神差的,他拿了帖子找到了翰林院,想要将這請貼給他。
他想如果沈硯那天來了,那麼宋雲棠是不是也會同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