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面無表情地和青峰大輝對視了。
或者更準确來說,我面無表情。
和青峰大輝對上視線的是征十郎。
青峰露出一臉“見鬼了我不是還沒睡醒吧不然怎麼可能看到他們倆個在一起的畫面”,緩緩、一步、一步、慢慢地倒退回門廊。
他把身影隐入轉角,迅速與陰影融為一體,然後又“唰——”地沖到我和征十郎面前,摸着下巴,視線落在我們身上開始打轉。
......所以你剛才是在做刷新頁面的嘗試嗎?
什麼自欺欺人的行為啊!
不對,我為什麼會覺得他在自欺欺人......
“喲,起得真早啊,青峰。”征十郎挂上微笑,“是去晨練嗎?真是個不錯的習慣呢。”
“啊、确實,周中沒有晨練總感覺怪怪的。”青峰愣愣地應道。
然後像是才反應過來話題被征十郎岔開了一般,他晃了晃腦袋,又試圖把話往我們兩人的身上引:“你們兩個是什麼情況?”
他用一種充滿驚疑的眼光在我和征十郎之間來回逡巡,有些恍惚:“難道五月說的......”
“嗯?”征十郎臉色很平緩,絲毫看不出正在忽悠青峰,“畢竟在來琉球的飛機上睡了一會兒,所以我并不是很困,就打算去看日出。沒想到正好遇上雨天——如你所見,被淋濕了,現在正準備換件衣服洗個熱水澡。”
他拉着我往電梯走去,路過青峰身邊時,像是回想起什麼,稍稍停住腳步:“對了,如果要晨練的話,在海灘上慢跑是個不錯的選擇,腳腕上佩戴負重就更好了——對了,你有合适重量的沙袋嗎?沒有的話,可以等回校後請久枝幫你測算一下适合的質量。”
征十郎略略歪頭,看着我:“可以嗎,久枝?”
我除了說可以還能說什麼啊!不可以的話是不是你的手就不打算從我的手腕上離開了?!
青峰讷讷:“好、好的。謝謝。那我先去跑步了。”
征十郎矜持地點點頭:“辛苦了,注意安全。”然後謝絕了前台工作人員的提議,徑自走向電梯廳。
合上的電梯門将所有的外界視線和聲音阻隔,光可鑒人的門闆照出我此刻的形象。
紅色的長發沾染了水汽,柔順地搭在肩上;劉海在奔跑過程中被風吹開,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媽媽塞進我行李箱的睡裙不算很厚,正緊貼着我的身體,睡裙的領口是偏低的方領,但此刻被繡有赤司家紋的羽織遮掩在下面。
視線不經意間和紅發男生的對上,我立刻斂下眼神,視野向下降的時候卻發現我的手腕仍然被征十郎圈住。
他卻仿佛沒有感覺一樣,泰然閑适地立在我身旁。
纖細但有力的手指根根分明,因為打籃球而比我略深一點點的膚色,襯得我的手腕更加白皙......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感覺手腕被他握住的部分開始發燙,那股熱意甚至隐隐有向上蔓延的趨勢。
稍微有些無所适從。
我第一次感到心底好像有什麼東西要不受控制地萌發生長。
這不應該。
超能力者是不可能遇到無法控制的情況的。
即使我此刻的超能力被抑制,但是我本身具有超能力這個事實是不會改變的。我是超能力者的事實是不會改變的。
我可以改變呼吸頻率,肯定也可以控制自己的心跳和亂糟糟的腦子......
......或許我隻是受涼發燒了。
我不舒服地掙脫開手腕的禁锢,但是被觸碰過的皮膚上仍殘留滾燙的熱度。
征十郎好像沒有料想到我會突然掙開,手還貼近我的手垂落,順着我擺動手臂的力道輕晃,有些粗糙的指尖蜻蜓點水一般擦過我的掌心和指腹。
我感覺更糟糕了。
輕柔的觸碰像是羽毛在我心頭撓動,引起我呼吸一滞,剛平複下來的心跳又因此不規律地跳動。
不知道怎麼定義這種奇怪的感覺。
不知道怎麼擺脫這種奇怪的景況。
不如還是把他打暈消除記憶拖回房間,就是還要順帶處理其餘幾個目擊者的記憶以及酒店沿途的監控錄像稍微有點麻煩。
我冷酷無情地想。
就是這個電梯上升得真慢啊。
“久枝......”
這個煩人的混蛋突然開口和我說話。正在我做好準備開始狡辯、啊不是、應付的時候,他接下來的話卻出乎我意料。
“剛才真是抱歉,沒有事先征得久枝的同意,就擅自加了工作。”
嗯?
我有些驚奇地看着他。
原來你也知道調動或者增加我的工作是要征求我的同意的嗎?
說起來,擅自把我調動到一軍去的事情我還十分大度地沒有追究呢。
......當然是看在京都限定特級咖啡果凍的份上。
不過,你忽悠青峰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