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睜開雙眼,慵懶地翻了個身,側躺着聞着醫院中淡淡的消毒水味。謝雷見他這副模樣,不多見的微笑挂上嘴角。
安逸的日子持續了沒兩天,高級病房的房門就被人扣響。
“日安,路同學身體恢複的不錯了吧?”方框眼鏡背後的那一雙眼睛依舊令人不悅。
路威賢從床上坐起,謝雷還怕他不舒服,開口想說些什麼,結果一個字都沒說出口便被不速之客打斷:“先前太混亂了,現在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我是實驗區的負責人白輝。”
謝雷的一雙丹鳳眼危險地眯起,如果不是路威賢的态度還不明确,他會選擇直接下逐客令。但先前重逢時的對話又一直懸在心上提醒他——要聽話。
“我也沒想到克萊因同學會突然喪失理智,”白輝把慰問品放到桌子上,“要是傷到了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和路上将和金專家解釋了,真是慚愧啊。”
“如果有下次,希望您能為一個人陷入危險受到傷害這件事本身而慚愧。”房間内隻有一張凳子,路威賢隻擡手撩了一下頭發,默契已經讓謝雷重新坐回到自己這幾日來一直為路威賢削水果的地方。白輝尴尬地停住腳步。
“當然,我們所有人都相信您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第二次的。”路威賢撫過自己病号服的領子,已然調整好狀态,面帶微笑,“請說正事吧。”
謝雷有些出神地看着路威賢的側臉,意外和酸澀像泡泡般一齊從心底湧了上來。他明明應該無憂無慮地去享受生活……
〔差别好大,從小鹿變鹿先生了〕
〔竹馬哥比我們都要清楚主播的舒适狀态是哪種〕
〔不一定,他們之前也有一陣子沒見過面。可能從前的小鹿是個愛撒嬌的孩子,但是現在成熟的社交狀态也是他的一部分呀〕
〔沒錯,對着這種反派役肯定得強勢一點〕
“好,明人不說暗話。”白輝面對路威賢的挖苦讪讪笑了兩聲,他将眼鏡往上推了推,“我們想邀請你加入起源基因實驗室,主要負責與實驗體有關的内容。”
路威賢并不意外,但他還是問:“為什麼?”
“實驗體是整個學院的機密,克萊因家族一直以來為我們提供資金支持,”白輝刻意省略了為什麼來文帶着路威賢本隻是想去辦公區大廳參觀,最後卻會被傳送到仿生基地的隐情,“但現在你們也知道了它的存在。”
“更重要的一點是,WH19實驗體沒有傷害你。”白輝的眼底閃出令人不安的光芒,“這對進度僵持的實驗将是一個重要的轉折點!”
“他不是輔助你們實驗的工具。”謝雷緩緩開口,“商談過後,如有必要我們可以簽署保密協議——前提是實驗室的存在合法合規。”
“請放心,在星際境内完全合法,路上将和金專家幾小時前才和我們确認過這一點。”提到這,白輝的底氣又足了兩分,“路同學可以好好考慮一番,你不是對起源曆史很感興趣嗎?這可是個好機會。就算是學院裡數一數二的學生這輩子估計也沒機會接觸到這個項目。”
白輝離開了病房并合上房門,路威賢不是一個會被威逼利誘的人,他的家庭也讓他無需對任何人低頭。
WH19,應該就是指阿霧了,他忘不掉對方那雙自由的眼。
微風吹進病房,略顯燥熱,謝雷起身關上窗戶,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謹慎一些。但我相信你最後做出的決定都是正确的。”
〔信任是他們給彼此最好的禮物〕
〔小鹿會在危急時刻找他趴在他的背上昏昏欲睡,他也會無條件信任小鹿尊重他的意志〕
〔竹馬上大分〕
路威賢點點頭,他覺得自己需要好好考慮一番,和路城征金如玉也需要商量。但現在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我有些問題要問來文。”
“好,我陪你。”謝雷說道,“來文在修複艙泡了幾天現在也恢複得差不多了。”
路威賢起身穿上拖鞋,他們一起走到走廊盡頭的那間病房前,他用食指的指節輕扣門扉。
路威賢扭動着門把手,謝雷對他說:“我在外邊等你。”他比了個OK的手勢後邁開腳步直接進入了這間黑黢黢的病房。
打開房門時透進的亮光讓路威賢得以看清躺在病床上看書的來文,不清楚黑暗是否更有利于對方恢複,路威賢關上門後先沒有選擇開燈。
“該說不愧是夜行性獸種嘛。”憑借自己優良的夜視能力他走到了來文的床前。
“可能我比較特殊。”來文現在已然沒有絲毫的狼狽之色,他把書合上随意地往床頭櫃上一扔。
路威賢沒看到椅子或者是闆凳,對方往床的一側挪了挪,而後拍了拍柔軟的床面:“先坐這,我猜你要問我好多事兒。”
路威賢沒有推辭。他坐到床邊凝視着來文,在仿生基地大鬧一場後,總覺得對方的皮膚更沒有血色了。
來文垂下眼簾,等待着路威賢的“訊問”。
路威賢依舊盯着他,問出的問題卻無法讓來文用早就想好的答案應對:“清醒了的現在,還難過嗎?”
路威賢想了很久該如何形容來文意識混亂的狀态,最後他想到的詞語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