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擾。”謝雷站在路威賢身側,又變回了那副成熟穩重的樣子,若不是頭發還濕着,路威賢怕是也要忘了對方剛才顯露的脆弱迷茫。緊接着,他又對着路威賢道:“我以後會更相信你。”
來文瞥了一眼謝雷,而後将目光投向路威賢。
路威賢覺得對方的眼神似乎帶着一絲幽怨。
黑雲加速了夜晚的到來,雨越下越大,黃灰色的燈光投在來文一向毫無血色的臉上,路威賢這才發現對方也沒打開防雨罩,渾身上下早就濕透。
他朝來文走近一步,而後将雨罩的範圍設置得更大,好将他們三人都籠罩其中。
“你特意趕回來的?”他看向身上還滴着水的來文。
來文的紅發被雨水打濕後顔色反而更加鮮亮,伴随着他撩動頭發的動作就像是正緩緩流淌的血液:“嗯,從中央星的家裡趕回來的。”
路威賢看向他們,一個身上半濕、一個連翅膀似乎都能擠出水來,率先做出決定:“先回宿舍,你們收拾一下。”
謝雷和來文對視一眼,各自撇開了頭。
他們跟對方都沒什麼好說的,隻是有些事确實需要他們三人聚在一起才能說開。
林南和沈逢春受了些擦傷,他們發過信息說無事,但因家裡擔心還是回了一趟中央星。
上着上着課,老師同學死了,教室還炸了……哪怕輿論控制得再好,當事家長也不可能放心。
路威賢剛通過指紋掃描把兩隻“水鬼”領進寝室,便也收到了路城征和金如玉的通訊。
他從自己櫃子裡翻出來一件寬松肥大的襯衫将其遞給謝雷,而後背過身走到角落準備接通通話。
來文在這時拉住他的衣角:“我沒有衣服在寝室。”
路威賢:……
他回憶了一下這幾日來文的行蹤,對方夜晚确實經常不睡覺出門,再聯想對方的身份,估計在校外有着自己的房産。
但幾件衣服總不至于沒有吧……
智腦還在響個不停,路威賢懶得糾結索性直接挑了一件同樣寬松的衣服遞給對方:“褲子你有吧?”
對方比謝雷濕得厲害,渾身上下都得換一套。
謝雷換衣的動作一頓,在來文開口前率先道:“跳跳,我記得叔叔專門買了速幹劑。”
這家夥百分之一百是故意的……路威賢給了謝雷一個眼神,對方卻在這時開始裝傻:“我叫錯了,應該是跳跳哥才對。”
“你記性倒是挺不錯,”來文雙手抱臂微微向後一靠,聽語氣絕對算不上誇贊。而後他眉眼微翹看向路威賢:“跳跳?”
路威賢掏出一袋速幹劑扔給來文,父母的通訊來電還在響,一時間他隻得分别瞪了他們二人一眼。
他一雙鹿眼偏圓,線條柔和,因與這二人都相識便也未真正動怒,隻似朋友玩鬧一般,眉毛也是上揚的樣子。
一路走來,來文和謝雷身上的雨水或多或少都沾到了他的身上,此刻他的小臂上正挂着一滴晶瑩的水珠,伴随着他的動作滑過胳膊,留下一道水迹,一直溜到他骨節分明、附有青筋的手背上。
路威賢用另一隻手的指節将這水珠拂去,而後接通視頻。
來文收回自己的目光,回過頭恰發現謝雷正緊盯着自己。他其實不願因一個人而露出醜态,隻是面對那顆光彩奪目的寶石時總是難以自抑。現在路威賢不在場,他反而十分平靜。
他用食指從眉心順着鼻梁向下滑,同樣拂去一顆水珠,而後掂了掂方才路威賢給他的衣服,湊到鼻子旁輕嗅。很清新的香味,陽光一定溫柔地灑在這件衣服上過。
另一旁的謝雷自然也順着來文的視線看到了對方所見。就在方才,他曾吻過那隻為他們所注視的手。
做出這個舉動的時候謝雷沒有别的心思,他認為那隻是一場純粹的“效忠”。但現在想來,卻總覺得唇上還留有對方的餘溫。
他已經換上了路威賢的衣服,為那件衣服所包裹的身體從濕氣中掙脫轉而開始發燙,就連動作時輕微的剮蹭都給謝雷帶來一陣癢意。
他為自己的心思感到羞赧。
對話聲響起,才将來文和謝雷從沉思中拔了出來。
路威賢打一開始就沒空關心那兩個男人彎彎繞繞的心思。謝雷太好猜,來文猜起來太費時間。
“身體怎麼樣?”路威賢點開視頻通話,路城征和金如玉臉上都是疲憊工作後的倦意,但看見他還是強打起精神。
路威賢靠着牆壁:“好得很,我基本沒受傷。”他對着父母笑得燦爛,路城征幾欲開口都被他用閑聊蓋了過去。
金如玉有些無奈,而後親自出面打斷了他:“跳跳,回中央星。”
路威賢看向自己的父母,本想搖頭,在一陣對視後,卻不忍說出拒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