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威賢抓住阿霧的手腕,映在他眼底的一抹藍愈來愈深,即将要留下無法消失的痕迹。
〔小鹿心軟了〕
〔我覺得小鹿一直有在對阿霧進行服從性測試,想看看對方能包容自己到什麼程度,然後每回的結果都好得出乎意料〕
〔小鹿對阿霧的定位一直不是工具,他始終承認對方的情感和思維〕
〔小鹿認為自己正利用着阿霧的喜歡,結果阿霧對他還是一副乖乖的聽話的樣子,忍不住動搖了吧〕
路威賢長呼一口氣,緊接着向阿霧問道:“你覺得你錯了嗎?”
“錯了。”阿霧回答得很幹脆。但它其實根本沒有對與錯的概念,它隻是不想讓路威賢感到不快。
人類那麼脆弱,萬一心情不好死掉了怎麼辦?
路威賢不禁露出無奈的表情:“等你哪天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不好的事,再說‘對不起’。”
“不要根據我的心情來說話,語言不是這麼用的。”
明明他不需要跟阿霧解釋這些,這麼做隻會增加對方失控的概率。但路威賢在此刻就是忍不住想要告訴對方該如何與世界正确地交流。
阿霧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而後又将話題拉回了先前:“你為什麼生氣?”
……
服從我,你才有機會接觸我。
這是路威賢原本想向阿霧傳遞出的信息。他害怕對方有一天突然出逃,徹底失控,所以便想強化自己的主導權。
隻是沒想到,阿霧竟然這麼信任他。
在它的眼裡,他就是評判所有事的标準,他永遠不會出錯。
路威賢示意阿霧張開嘴,輕輕摸上對方的尖牙。阿霧下意識地躲避,它的牙有毒且尖銳,萬一刺破對方的皮膚……
“沒關系的。”路威賢小聲對它說。
他感受着那份尖銳,這是對方與生俱來的天資。
路威賢最後給了阿霧一個擁抱:“在這裡等等我。”
這回不是哄騙,也不是要求,而是他的願望。
阿霧的體溫漸漸向路威賢趨近。
它會滿足他所有的願望。
……
“出來了?”來文一直站在通道口等待着路威賢。
路威賢剛剛戴上面罩又接受了一番機器消毒,他受不了刺鼻的消毒水味立刻換回了自己的衣服。
來文在空氣中輕嗅了兩下,立刻捕捉到留存在路威賢頭發上的淡香。
他的翅膀微微扇動:“要洗個澡嗎?”
路威賢沒有拒絕。來文很快就帶他去了仿生基地外部研究室配備的洗浴室。
沐浴露的味道是濃郁的玫瑰香,不過沖洗幹淨之後并不嗆人。
可能是巧合,路威賢總覺得來文的身上也有這種味道。
不過一直到他們二人一起離開實驗室,路威賢也沒有提起這件事。
又逢黃昏,紅光從天邊濃密的黑雲裡滲出,像是緩慢流動的鐵水。
遠處傳來斷斷續續的笛聲,路威賢腳步一頓,他望向前幾日剛經曆過爆炸的教學樓。
靠得越近,笛聲的哀怨便越令人心驚。
最終他們停在教學樓前二十米,一位身着黑裙的女士注意到他們放下了手中的長笛。
現代星際依舊存在着許多傳統樂器愛好者,路威賢小時候曾經學過一段時間的古典樂,女士手中的長笛做工精美看起來便一直被主人靜心養護。
在懷表創造出的那個時間之外的空間裡他們都見過這位女士——張救安的妻子。
路威賢和來文彎下腰,對着這位女士鞠了一躬。女士同樣微俯下頭,随後便轉過了身子,看起來不願多言。
他們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在書房的場景中,與張救安通話的那人曾說過要使用他家人的臉給新派過來的輝面族塑形,也正是這一點直接導緻了張救安的叛變。
屍骨被他刻意暴露,電話那頭的人察覺到不對勁,立刻采取手段使同樣是輝面族的趙善坤發狂,趁機殺了張救安。最後再來一場爆炸,試圖掩蓋一切。
可真的掩蓋的了嗎?
路威賢記得張救安在電話挂斷後寫了一封信,隻是當時他沒來得及看清信上的内容。
“我們可以聊聊嗎?”來文比他先邁出一步,眼角泛紅但表情不顯脆弱的女性回頭看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