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他壓低了聲音：“私下他曾找過我，說第三軍團的事會幫忙周轉。”

路威賢沒有接話。如果是在過去，他大概率也會向席頌尋求幫助。

謝雷一身黑色軍裝，紅色的暗紋纏繞在靴上。路威賢瞟了眼他已經痊愈的手掌，從桌上端起兩杯酒：“你信他嗎？”

路威賢遞給了謝雷一杯，對方的丹鳳眼自始至終沒從他的臉上離開：“我隻信你。”

謝雷的五官不似顧松泉那般精緻俊美，但卻更為硬朗、線條分明。說起話來總會直勾勾盯着路威賢的眼睛。

興許就是這樣的注視，才讓他們能夠讀懂彼此的心。路威賢和他碰了個杯：“我最信你。”

外側的燈光暗了下來，樂隊演奏的曲子變得越發舒緩且富有節奏。

路威賢側頭看向謝雷：“要開始跳舞了呢。”

鑒于獸種這個第二性征的出現，星際對性别的态度早就十分開放。舞步更是在男步女步的基礎上不斷衍生發展。

這種情況下待在暗處俯瞰全局才更穩妥，謝雷和路威賢互相對視一眼，都沒有湊熱鬧的打算。但謝雷的眼底還是劃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

“我好像知道你在想什麼，”路威賢用指尖輕點謝雷的胸膛，“你是不是在遺憾自己隻會先步？”

謝雷的耳朵倏地紅了起來。

路威賢壞心眼地搖搖頭：“可惜我也隻會先步——不然真想邀請你這位獅子先生。”

先步和後步，目前推廣度較高的兩種舞步。路威賢自幼對此便沒什麼興趣，因此隻學了個先步應付了事。

一雙黑翼悄無聲息地來到他們二人面前，全場的關注随之聚集過來。

一隻冰冷的手牽起了路威賢：“你在今夜注定要引人注目。”

謝雷本想張口說些什麼。不遠處來文的雙眼在暗處散發着幽光，然而他最後隻是偏過了頭。這讓謝雷也閉上了嘴。

路威賢需要克萊因。

多諾萬領口的襯衫扣子松開了一顆，手杖不知在何時被放置到了别處，自信且……倨傲。

路威賢不會拒絕他。

無數人的目光射向了路威賢，路威賢拍了拍謝雷，随後對着多諾萬事先發布免責聲明：“我隻會先步，而且很久沒跳過了。”

多諾萬肯再次當衆表态，确實是好事，但他也不想過會出現瘋狂踩鞋的場面。

“我配合你跳後步。”路威賢感覺自己的體溫被多諾萬掠奪了去。

好吧。

路威賢反手握住多諾萬的手，以唇輕碰對方的手背，一絲無奈被他隐藏在禮儀之下：“我的榮幸。”

謝雷後退了一步，來文的嘴角實在是上揚不起來。

顔山岚正同任曉、席頌說着場面話，顔梨溪則是注意到了路威賢那邊的情況，她下意識偏頭看向顧松泉：“哥，你要不要……”

顔山岚敏銳地打斷了她：“你們兩個在這兒陪着我。”她心底有一股奇怪的預感。

顧松泉抿了一下唇，沒有說話。

多諾萬嗎？他擡眼看向那隻蝙蝠種。年歲讓對方遠比他們更成熟，手中掌握的權力也更多。

……

路威賢被多諾萬牽着手，與對方一齊走向宴會廳的中央。

路威賢用手虛扶上多諾萬的腰。多諾萬比他高半個頭，身材自然也算不上纖細，寬肩窄腰比例極好。

“你這樣顯得我之前很不紳士。”多諾萬握緊了路威賢的手，換步熟練。

當時在天雲酒店碰上眼神赤裸的德蒙，對方下意識摟住了他的腰“宣示主權”。

路威賢微微一笑：“難道你當時是出于欲念？”

多諾萬如果重色重欲，無論如何都坐不穩如今的位置。

周圍不少人也跳了起來，隻是特地将最中心的位置留給了他們二人。

路威賢輕輕踮起腳，湊近了多諾萬的臉，對方則是遊刃有餘地退足。

金色的音符環繞在他們周圍，随着節奏，他們二人的身體擺蕩起來，黑色的羽翼此刻格外服帖，多諾萬将問題推回給路威賢：“你覺得我沒有欲望？”

“你又不是神，”路威賢緩慢地搖頭，小提琴、鋼琴等古老的樂器完美地融入了這個時代，“我也不是神。”

多諾萬向他邁出腳，路威賢盈盈一退。彩窗懸在他們頭頂，水晶燈投下柔和的光，周圍好像很吵，但路威賢的心卻靜了下來。

多諾萬的心跳、皮鞋踩在地面上發出的響聲、布料之間的摩擦音、“滴答滴答”的時鐘……一切都無比清晰。

多諾萬帶着他旋轉了一圈，路威賢的手不得不貼上對方腰側。

對方揚起笑，金色的發絲無比耀眼，嘴角隐隐露出了兩顆尖牙：“你眼中的野心很美。”

下一秒，多諾萬的牙立刻被控制着收了回去。路威賢沒有移開自己的手，他扶着多諾萬的腰讓對方跟上自己的步調。

野心嗎？

如果想拯救重要的人也算野心，那麼路威賢承認多諾萬說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