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裂聲和哀嚎同時響起,痛苦大大激起了“白輝”的獸性,打造精美的彩窗逐漸出現了裂痕。
見對方即使中了加工過的麻醉彈動作也沒有絲毫遲緩,多諾萬這回徹底皺了眉。
“白輝”憑借利爪攀爬上彩窗,頭部後仰似乎随時準備朝揮舞着雙翼的多諾萬跳去。
考慮到岚光學院那場詭異的爆炸,多諾萬事先對武器做了相應的升級。液體能量替代了常見的火藥,這種能量除了可以摧毀大部分生物的□□之外,更可以阻燃。
與此同時,程序規定那些武器将會在可疑生物進入高空後立刻攻擊。
路威賢用雙眼掃過宴會廳中的所有人。
一、二、三……
仿若相機拍下的照片一般,所有人都靜止在了這一刻。破碎的彩色玻璃本該如細雨般落下,此時此刻卻也停滞在了空中——面對一出出鬧劇,月夜終于流下了淚。
聞天客強撐着編輯完了那些特殊的子彈,他為它們增加了冰凍的功能。如果能成功擊中對方,“白輝”的所有生命機能都會被暫時封鎖,到時候再加以研究……
左眼和背部傷疤傳來的刺痛讓聞天客無法再思考下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從椅子上跌落。
想要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必定要付出數不清的代價。
腦中突然傳出了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路威賢的靈魂随之一顫。
潛意識讓他起身撿起了那把從謝雷身上掉下的槍,他緩緩站直了身子。除了他以外,這個世界的時間似乎都定格在了此刻。
謝雷離他最近,褲子和手上都沾了血。路威賢微微眯起眼,二樓任曉的身影立刻在他眼中被放大,對方身上的血迹更多,暗綠色的軍服像是吸飽了血的藤蔓。
化妝間那一槍果然是擊中了什麼人。
路威賢緊接着将目光移向任曉身旁、同處于二樓的席頌和江烈。
席頌方才為了保護賓客,肩膀的軍服被“白輝”劃破,此刻正目光冷冽地盯着多諾萬。江烈則因為多諾萬恣意妄為的舉動氣得不輕,但還是被迫忍了下來。
多諾萬位于會場的制高點,紅瞳不帶任何感情地看向早已喪失理智的獵物。
他藐視着一切。無論是這間宴會廳,還是他人的死亡,他都不在意。
路威賢不由得想到了來文,對方應該沒出事吧?
最後路威賢瞧向了同處于一樓的顔山岚,對方也正“看着”他。或者是說,在時間定格前,對方就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謝謝。”他向格外縱容自己的時間道謝。
風将曼珠沙華細長的花瓣吹進宴會廳,生與死的界限由模糊變得清晰,萬物再次變得鮮活。
路威賢抖落附着在自己衣擺上的花瓣,他像是随風舞動一般旋轉過身子。
“砰——”
聞天客特制的子彈從槍口中射出,不留情面地擊碎了空中彼岸花的花瓣兒,那鮮紅的一抹抹就似子彈劃過空中留下的尾迹雲。
子彈最終快速地射向了異形化的白輝,正中他的眉心,但多諾萬料想的爆炸卻沒有出現。子彈确實在頃刻間融進了“白輝”的額頭,可血花沒有因此而生,白輝皮肉中滲出的隻有冰霜。
這頭未知生物的身子漸漸僵硬。
路威賢握槍的手沒有絲毫顫抖,他眼中閃着銳利的光。彩窗的碎片從空中持續落下,但最終降臨在他頭頂的卻隻有一些晶瑩透亮的碎粉。
他的黑發因此而無比閃耀。
“白輝”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掉在了地上。
擔憂的、驚訝的、玩味的……那些蘊含着不同情緒的眼神都落在了他身上。其中還有…憤恨。
路威賢馬上便察覺到了那一絲氣息,然而當他看向二樓時,他卻隻能在任曉等人的面上讀到驚訝。
謝雷走到已經昏厥、同時皮膚表層覆上了一層寒冰的白輝面前,确認對方已經失去了威脅性。
多諾萬扇動翅膀回到了地面,同時再次揮了揮手,彩窗頂部那一排排槍口瞬時被隐藏了起來。
宴會廳的大門不知在何時被人阖上,莫威從暗處出現,同時推出了一座使用未知材質制成的巨籠。
江烈從二樓一躍而下,對着多諾萬譏笑道:“你們克萊因可真會待客。”
看着這一地狼藉,顔山岚的臉色也異常嚴肅:“克萊因難道是把我們所有人都當成了誘餌,隻為了讓它現身嗎?”
莫威将“白輝”鎖進了巨籠中,江烈不禁握緊了拳頭。
“他已經不是你熟悉的部下了,”席頌也幹脆利落地從二樓跳下對着江烈道,“隻是一頭野獸。”
多諾萬沒有理會他們,隻是沉默着走到了路威賢面前,握上了他手中那把特殊的槍。
彼岸花的殘瓣靜靜躺在他們二人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