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頌伸手摸了摸下巴,觀察着那位侍者。
多諾萬用眼神示意别人将受傷的德蒙帶下去,他這個叔父吵得很,受傷後一張嘴又嚎又叫,惹人生厭。
路威賢似乎是個喜靜的人。他不合時宜地想到。
席頌緩緩走向那位侍者,對方的手腕被軍團常用的電子手铐牢牢拷住,雙唇一張一合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他盯着侍者的眼睛:“你在緊張什麼?”
侍者張開了嘴,聲音卻像是憑空消失一般。
路威賢摸上自己的耳垂,心底的不安感更加強烈。他與來文遠遠地對視一眼,對方卻也弄不清現在的狀況。
“啊……”侍者的喉嚨發出了沙啞的聲音。
江烈大步上前,摸上侍者的脈搏,回頭對着任曉道:“這人有大問題。”
來文的紅瞳顯出不知名的情緒:“宴會廳發生騷動後,他一直是這個狀态。”
“惡、惡……”侍者終于發出了斷斷續續的聲音,他突然雙膝發軟,跪倒在地上。
肉食種侍者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表情卻逐漸趨于平靜。他将帶着鐐铐的手向上擡起,做出了祈禱的姿态,虔誠地仰望着彩窗頂部。
路威賢擡頭望去,那邊繪着五彩的花海,其間還有一艘暗藍色如寶石般的船艦。
侍者的聲音變得無比祥和:“惡魔……與你我同行。”
謝雷的身體一顫,立刻聯想起了在中央星外部過路口攻擊他們的第三軍團成員。
席頌看了他一眼,然後下了定論:“像是受到了精神攻擊。”
果然是輝面族。
路威賢拽住多諾萬的手腕,事到如今顧不了那麼多了:“我想出去。”
多諾萬摩挲着自己的指尖,路威賢手心的溫度很高,幾乎是燙到了他。他沒有詢問為什麼,隻緩緩點了點頭。
“來文,這裡交給你。”他喊出來文名字時就像是一個稱職的兄長,但雙眼中卻不帶任何感情,“我先出去确認賓客們的情況。”
“走吧。”多諾萬反手拉住了路威賢,他不顧任何人的阻攔,直接帶着路威賢走到了花園中。
看好那個侍者,我去外邊看看情況。
路威賢在離開前将想法再次無聲地傳達到了謝雷心中。
任曉眯了眯眼,凝視着被多諾萬護着走出宴會廳的路威賢。
他對着江烈颔首,江烈很快跟了出去。
“今天真是風波不斷。”
席頌的聲音回蕩在大廳中,顯得格外孤寂與冷漠。
……
外邊的賓客大部分都被安撫好離開了克萊因總宅,路威賢拉着多諾萬走向那座彼岸花花壇。
一步、兩步、三步……
沒有任何血腥味,路威賢的心漸漸下沉。
都用不着請聞天客确認,花壇之下的腐屍肯定早已消失不見。
顧松泉按照約定一直守在花壇附近,顔梨溪雖受到了驚吓但此刻也恢複了冷靜,如今正向顔山岚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見路威賢和多諾萬朝這邊走來,顧松泉上前一步:“除了我們之外,沒人接近這裡。”
鮮紅的花朵在月下随風搖曳,人們下意識遠離了這塊,仿佛這樣就能遠離災厄。
路威賢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那他剛才所發現的屍體,是誰帶走的?
顔梨溪的白裙依舊潔白無瑕,有一點她一直很在意……
“那個,這座花壇好幹淨。”她剛才跟随顧松泉來到這兒,花壇上别說是碎土了,就連水漬都沒有。
“這批花應該是上個月送來的。”多諾萬挑起眉,他走上前查看花壇的側邊,真的是整潔異常。
“你們克萊因的安保還真是一塌糊塗,”顔山岚邊說着邊拔起了一株生長優良的彼岸花,她掐斷了根部上的一小截,湊到鼻前聞了聞,“剛移植過來的。”
路威賢的心情并沒有因此好轉。
從化妝間槍聲響起他離開花園,一直到顧松泉來到這裡,期間不過幾分鐘的時間,竟然能有人将花壇掉包……
多諾萬和顧松泉一起看向他:“你發現了什麼?”
他們都知道路威賢不會無緣由地關照一座花壇。
月光灑在路威賢身上,照亮了他的眼睛:“這裡本該埋有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