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欲果然造成了禍患。
顧松泉此前從未和阿霧有過接觸。在此刻,他能做的隻是站在原地看着路威賢的側臉……一雙無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
多諾萬掏出一個造型精緻的迷你智腦,嘗試聯系子星實驗室中的人,結果卻無一接通。
他伸展開翅膀,樹木投下的陰影蓋在他的金發上,阿偉瑞斯真是給他留下好大一個爛攤子。
要不是對方在遺囑中特地注明不得撤資實驗,他肯定會立刻代表克萊因與仿生基地切割。
擁有自由意志的人造生物,必無法再被造物者操控。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他的父親窮盡一生卻都無法理解。
“送我回子星,”路威賢再次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他挺拔的背脊就像是雪頂蒼松,與此同時他拉着多諾萬的手微微用力,“快一點。”
路威賢修剪整齊的指甲劃過了多諾萬的皮膚,他點了點頭:“好,但是你的通行證還沒解封,需要軍團……”
“我去找任曉處理這件事,”顔山岚打斷多諾萬的話,聲音頓了一下,“盡量不要有人員傷亡。”
路威賢沒辦法回複。面對生死,他們誰都沒有絕對的掌控權。
“那個,雖然我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麼,”顔梨溪站出來替他接過了話,“但路同學你隻要盡力就好。”
路威賢和她年歲無差,在交談間卻一直和什麼生啊死啊的扯上關系。還有哥哥……似乎也在隐瞞某些事情。
顔梨溪既擔憂又困惑。她知道恐慌正在星際中彌散開來,不然家裡也不會為她請長假将她從學院接回中央星,但她無法理解路威賢的表情。
沒有任何恐懼或者抱怨,他隻是接受了眼前的一切,然後采取行動。
為什麼?你不會難過嗎——難過從前的生活一去不複返。
顔梨溪和她哥哥一樣,也長着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路威賢讀懂了她的疑問,卻沒有立刻回答。
比起浪費時間沉浸在負面情緒裡,他更想立刻從命運手中奪回幸福。
一旁的顔山岚錯愕地看向顔梨溪,在察覺到某人的出現後神色立刻發生了改變。
“軍團會承擔起責任,”跟在他們身後的江烈走了出來,“我擔保普通人一定不會受傷。”
他的表情依舊陰郁,卻沒有壓迫路威賢。雖然不清楚這個鹿種是怎麼得到消息的,但對方對實驗體有着出奇大的影響,而實驗體絕對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引發騷動。
說完話後,顔山岚随江烈一起去尋找任曉和席頌。
一架線條優美、形狀較為扁平的飛行器來到了花園上空。一直沉默着的顧松泉抿了抿唇。
路威賢有所感應地看向他。
花園中沒有那麼大的空地給飛行器降落,多諾萬脫下西裝外套,幹脆利落地攬住路威賢,揮動雙翼帶着他騰空而起。
路威賢下意識伸手扣住了多諾萬的肩膀,大幅度的動作使得他的襯衫出現了褶皺。路威賢将領結摘下,在空中遙遙扔給顧松泉。
“幫我拿着。”路威賢喊了一聲,風把他的聲音帶回到地面。同時他也在内心悄悄向顧松泉道:記得照顧好其他重要的人。
顧松泉向後退了三步,搖晃着擡起手抓住路威賢的領結,上面殘留的餘溫讓他愣在了原地。
路威賢的想法直接傳遞到了他心中,他的心被酸脹的情緒緊緊包裹住。
盡管這種特殊的交流在謝雷和顧松泉身上都發生了,但路威賢還是搞不懂其中的原理。當然,他現在也沒時間搞懂。
在多諾萬進入了飛行器後,艙門便即刻關閉,它以驚人的速度駛離了克萊因總宅。
路威賢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多諾萬及時将他扶住。對方身上的檀木香蓋住了血氣,聞起來不似先前那般刺鼻,路威賢已經逐漸熟悉了對方的氣息。
路威賢拉開了和多諾萬的距離,他并不在意那點肢體接觸,于是一邊向着位置走去一邊問道:“我們就這樣直接過去了?”
這艘飛行器上除了駕駛員,應該隻有他們二人。
“我的人不出意外已經趕到了實驗室。”多諾萬将外套搭在柔軟的靠背上,不知道是按了什麼按鈕,幾件便于随身攜帶的武器憑空出現,他非常熟練地将他們佩戴好。
飛行器經過特殊改裝,除了在過路口接受檢查時降低了速度,别的時候都維持着高速行駛。
浩瀚的星辰從他們眼前掠過,無論進行了多少次星際之旅,人們都會為這種美而發出由衷的贊歎。
“你很特殊。”多諾萬确信了路威賢非同一般。不僅僅是氣質性格,更是一種本質上的感覺。
他像是裹挾了所有事件的水龍卷,無數的因果都與他緊密相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