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婚禮籌辦的末期,青與山的牢獄突然關押了幾個打扮類似藥谷暗衛的人。
看到熟悉的面龐,花飛煙一驚,随即急匆匆去尋謝厭。
然而在推開門的刹那,她看見他立在窗棂旁一動不動地盯着她,即使是明媚的陽光也驅不散他周身的陰霾。
少年精緻的眉眼裡透着郁氣與噬骨的殺意。
見她不動,他修長如玉的指節輕敲桌面,朝她示意,“過來...”
往日裡他雖陰冷,卻無今日的肅殺,再者,若是昔日,他早就自己走過來了,又何必要她過去。
不對勁,極度的不對勁。
除卻銀飾叮當作響,一室内陷入死寂,謝厭狐狸一般狹長的眼眸微眯,“是要我請你嗎?”
知曉這是他發怒的前奏,花飛煙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動着細碎的小步來到他的身前。
“門主...”
“嗯,你還知道我是門主,我還以為你要拿我當傻子糊弄呢!”
眼前的少女烏發雪膚,水眸清潤,往日裡怎麼看也看不夠...今日嘛,除了徹骨的恨意,再無其他。
謝厭微微俯身,瞧了她半晌,以指撫上少女的眉眼。
“我的姑娘乖巧、可愛,惹得我心喜,可是啊...”
尾音上揚,停頓了一會兒。
“可是啊,她背叛了我。”
話音結束,冷若玉質的手指自她的臉頰移至纖細的脖頸。
謝厭高高在上地俯視着她,淺色的瞳眸裡再無情愫,隻餘厭惡與仇恨。
陽光下漂亮、蒼白的手指此時正扼着她的命脈,隻要稍微一動,便可輕易奪取她的性命。
他與她僅有咫尺之距,分明是親昵的姿勢,可事實呢?非但沒有半點旖旎的味道,反而引人自骨子裡生出恐懼。
他盯着她的眼神就跟看被蠱蟲吞噬的屍體一樣,毫無溫度,令人毛骨悚然。
這副身子本就嬌弱,在巨大力量的壓迫下,花飛煙跪伏在地上,眉尖因為痛苦而緊緊蹙起。
可即使是如此姿态,仍舊不能取得他半點的憐意,謝厭僅僅是輕蔑地松開了手,任由她跌落在地。
他指尖離開她脖頸的速度之快,仿佛她是什麼惡心的東西...讓人避之不及。
暼見她難堪、痛苦的模樣,謝厭薄唇内吐出冷冷的兩個字,“真髒...”
聞聲,花飛煙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厭厭,你怎麼能夠...”
謝厭彎下腰與她對視,“時至如今...還要再裝下去嗎?”
“若你再這樣,我便會剝下你這身美人皮...剖開你的胸膛,看一看,你的心是否是黑的。”
說着,他瑩白的指尖駐留在她的胸口。
暧/昧至極的模樣卻險像橫生。
杏眸含霧的少女試圖如往日一般抓住他的手,卻被他快速躲開。
指尖陡然一僵,花飛煙無助地看着他。
“你聯合外人欺瞞于我,竟敢還敢說喜歡我!你忘了我最讨厭的是什麼嗎?!”
謝厭表情微崩,神色陰狠。
“我從未騙你,信我,可以嗎?全當我求你了。”
她聲音低弱,滿臉委屈。
聽見她的話語,謝厭無動于衷地直起身來,鄙夷道,“花飛煙,你不覺得自己形态醜陋嗎?我隻看着你,就覺無比厭恨...”
明白他要跟自己斷絕關系,她努力讨好,“厭厭,若我真的有錯,以後定會改正..”
又是狡辯,謝厭忍無可忍,“你不是想要證據嗎?好啊,我成全你!”
花飛煙愣在原地,直到看見藥谷的暗衛。
“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她腦海一片空白。
謝厭冷笑,“這就要問你喽,說吧!”
暗衛們瑟縮成一團,他們盯了一會花飛煙,繼而緩緩道,“就是這個藥谷的丫鬟,她發信号引我們過去殺你,你那蠱蟲失靈...也是她害的,她要你死,說是你死了,會在谷主面前替我們美言幾句...還我們自由。若非她的策劃,給我們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招惹魔門。”
所有的證據均指向她,花飛煙澀然道,“沒有...我與他們從不相熟..”
謝厭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裡的厭惡完全不加以掩飾,“口口聲聲說喜歡我,誰能想到...背後可巴不得我死。花飛煙,向來隻有我玩弄他人的份,哪裡輪得到别人來欺辱我。這樣的事,你完成得可是很輕松啊!我在你看來,跟個傻子沒有兩樣。哼...你可真是單純得很!”
眼見誤會加深,她眼眶因情緒激動而泛紅,纖細的脊背也因莫名的恐懼而顫抖着,少女仰起細白的頸項,如泣血一般控訴,“緻人于死地,我不屑做...也不敢做。于陌生之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說...你是我未來的夫君,我更不可能害你。你不是說過,任何事皆會信我嗎?而今僅僅是質疑...”
“質疑?是你的腦子不清楚,還是你以為我還跟從前一樣...任你哄騙。”
他長吸一口氣,繼續冷聲道,“從你我相遇初時,我就早該知道的...一介尋常女子如何逃脫府兵的追捕?辭鏡的暗衛憑何為你求情?那夜王蠱突然失靈...種種迹象均表明,你不簡單!可笑的是,我還傻傻地以為你本性純良,直至如今...你還想欺瞞我。”
欺瞞...花飛煙面容蒼白,她甕動着唇,顫着手去捉他的手指,然而還未接近…便被強行拂開。
謝厭不顧她柔弱之态,冷眼直視着她,“我受夠了!你騙我…還要持續到幾時!?”
她的手指攥得衣袖發皺,發髻淩亂,絕望一般,咽喉内哽咽聲細碎。
“我從見你的第一面起...就喜歡,想來你是不信的...”
然而這番話語還未說完便被迫中止了,謝厭強行擡起她的頭,朝她的口中灌入血蠱。
至血蠱融入,察覺到花飛煙震驚的眼神,他唇邊露出惡劣的笑,就如初見那日,既殘忍又美麗。
“怎麼?很驚訝?你還是不懂我呀!門主選拔向來殘忍,吞噬同伴血肉已為常态...男女的情愛本就淺薄,你不會以為我最愛的是你吧?”
謝厭撫着她的臉,貼在她的耳際,如情/人般呓語,“與權力相比,你可謂不值一提。”
聲音是缱绻的,字句卻是惡毒的,花飛煙一下子瞪大了雙眼,眼眶内的淚水不停地打轉,最後一顆顆跌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