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魚詫異地看了一眼陸笙,随後又轉頭去看其他的地方,但是那道灼人的視線卻一直跟随着她,讓她極其的不自在。
“怎麼了?”沈魚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的淤泥沒有洗幹淨嗎?”
陸笙搖了搖頭,“不是。”
沈魚仰頭笑了起來,“那一定是我今天很好看。”
陸笙蹙眉,繼續說:“也不是,我隻是覺得你很會卡BUG,賣弄小聰明。”
沈魚裝作無辜地抿了抿嘴唇,“我可以當做你在誇我嗎?”
“當然,我并不介意。”陸笙看了一眼沈魚,“但是,有件事情你要明白,經常遊走于規則邊緣的人,是很容易被懲罰的。”
沈魚笑了笑說:“我不在意的,師兄,你總不能覺得這個世界除了黑就是白吧,灰色處于兩者之間,也是容易存在大量活物的。”
陸笙冷冷淡淡地說:“嗯,我隻是給你提個醒而已。”
沈魚繼續說:“會哭會鬧的孩子有糖吃啊,但是上幼兒園的第一課老師教得可是要做不哭不鬧的好孩子呢。像我哥哥那個王八蛋,他從來不會覺得我是他妹妹,隻會覺得我是他的小跟班,要叫他老大,但是犯了錯誤他隻要會哭會鬧,我媽肯定不會打他。”
陸笙笑了一聲,“難道男孩子小時候哭鬧不會更招人煩嗎?你媽為什麼不打他?”
沈魚解釋說:“我媽啊,我覺得她是個脾氣有些特别的人,她很喜歡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之中,隻要我哥哭鬧,她巴不得離得我哥遠遠的,一來二去,我哥摸索到我媽的脾氣之後隻要犯錯就開始哭鬧,這不就養成了他那個臭性格嘛。”
“嗯,你小時候肯定很讨厭你哥。”陸笙說,“否則也不會養成這麼一種性格了。”
沈魚神情詫異地看着陸笙,瞪大了雙眸問道:“我什麼性格?我性格很差勁嗎?”
“還可以吧,隻是看起來像個很乖的女孩,其實很壞。”說完,陸笙便繞過沈魚,轉到櫥櫃面前去看其中的那些瓶瓶罐罐。
“壞?我哪裡壞了?”沈魚說,“沒有人說過我壞,我可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隻有你說我壞,肯定是你有問題。”
陸笙伸手摸過衆多瓶罐中第一隻,他打開泥封低頭聞了聞從其中散發出來的味道,“很奇怪的味道,這像是香灰。”
沈魚頓時将剛才的事情抛到了腦後,她湊過去看了一眼,“确實很像是香灰。”
陸笙看着灰色細膩的粉末狀物體上突然湧動了起來,接着一直黑到發紅的蜈蚣從其中鑽了出來,似乎是接觸到了突然起來的氧氣,然後變得活躍了起來。
沈魚倒吸了一口涼氣,随即笑着拍了拍陸笙的肩膀,“師兄,也就是你不怕這些東西,剛才那麼一下要是我的話早就扔到地上了。”
陸笙将泥封蓋了回去,然後按照桌子上的印迹,将罐子重新放回了原先的位置,他轉動罐體調整了一番位置,随後對沈魚說:“在這裡謹慎有時候能夠救你一命,你要克服種種恐懼,才能赢得最終的勝利。”
沈魚眨了眨眼睛,“恐懼是本性,就像饑餓困頓一樣,為什麼要克服?”
陸笙伸手打斷了與沈魚之間的話題,他往卧室的位置看了一眼,“他們兩個怎麼進去了這麼久還沒有出來,會不會出什麼事情了?”
沈魚揚了揚下巴,“去看看。”
陸笙應了一聲,随後兩個人便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趙村長家的布局十分的簡單,進屋之後是廳堂,吃飯和待客的地方都在這一間屋子裡,西側的牆邊支着竈台和碗櫃,東側的牆壁書放着一張用來吃飯的桌子,北側的牆邊是兩把椅子和一張茶桌,東西兩側則是兩間用來當做卧室的廂房。
兩人往東側的廂房内走去,隻見江宥辰和顧念兩個人臉色奇怪地看着床上的趙村長。
“你們......”
沈魚看着床上的趙村長,後面的話被硬生生地截斷。
趙村長早就沒有了生息,整個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雙眸和嘴巴張得非常的大,像是在死之前看到了非常恐怖的事情,但是唯一遊戲蹊跷的是在幾分鐘之前他還活生生地站在四個人的面前,但是此時卻成了一具幹屍,像是已經死亡了很久一段時間。
沈魚看了一眼陸笙,剛想說趙村長的死亡方式有些不符合常态,但是轉念一想這是在月亮樂園之中,再怎麼奇怪的事情在這裡也是正常的,于是就不動聲色地閉了嘴。
江宥辰看着沈魚和陸笙走進來,于是開口問道:“你們外面都搜查完了?”
沈魚說:“隻找到一些盛滿香灰的瓶瓶罐罐,西側的廂房還沒有找,你們這邊出什麼事情了?”
江宥辰說:“我跟顧念在找東西,轉頭一看趙村長就變成這個樣子了,仿佛就是眨眼的功夫,很詭異。”
陸笙問道:“你們找到什麼了嗎?”
顧念搖了搖頭說:“并沒有,這件屋子裡隻有一些生活用品、衣服之類的東西。”
陸笙招了招手,示意四人到西邊的房間翻找,“别在這裡浪費時間了,他們的死活跟我們沒有關系,先找東西要緊。”
江宥辰點了點頭,四人魚貫而出,直奔西側的房間。
自從四人進來,西側房間的房門便一直是關着的,東側的房間并沒有房門,隻是用半截布條做了個門簾遮掩。
陸笙率先上前推開了房門,老舊翹皮刷了黃色油漆的房門發出一陣吱呀的聲音,随後緩緩地朝内打了開來。
這間屋子裡隻有一隻巨大的梧桐木箱子擺着,四周再無其他,但是無論是地上還是天花闆上都用紅色的顔料畫滿了奇奇怪怪的符号,地上的黃土被奇怪的紅色顔料侵蝕得向外攏着,一副瘋狂四竄的樣子。
沈魚心中有些驚訝,她覺得眼前的符号有些眼熟,像是那青年旅社北屋内那個女人畫在身上的符号,詭異又繁冗,跟這個副本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顧念看着地上的紅色痕迹,有些難受地哼了一聲,“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江宥辰随口問道:“你有什麼感覺嗎?”
顧念看着那些紅色顔料有些出聲,她心裡非常得排斥這些東西,但是又無法移開眼睛,隻能一遍又一遍地接受着恐懼的洗禮。
【叮,系統提示,玩家顧念的理智值正在飛速下降,請及時遠離危險的地區,以免出現異變的可能】
【叮,系統提示,玩家沈魚的體力值已下降到60,請及時補充】
【叮,系統提示,玩家何箐的體力值已下降到60,請及時補充】
【叮,系統提示,玩家江宥辰的體力值已下降到60,請及時補充】
沈魚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消息彈窗,然後從系統背包裡取了四支紅色的藥劑分給了衆人,自言自語地說:“體力值怎麼突然下降了,之前也沒有下降過啊。”
陸笙解釋道:“因為我們早上沒有吃東西,不是沒有可以吃的早飯嗎?”
顧念揉了揉饑餓的肚子,“可是我真的好餓啊,而且從小賣部走到村長這裡要這麼久的路,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回去了。”
沈魚說:“把恢複劑喝了,中午應該就可以吃飯了。”
“好吧。”顧念應了一聲,“不過,沈魚姐,今天早上真的沒有可以吃的東西嗎?我們都沒有看過那個小黑闆上的菜譜。”
沈魚眉毛一挑,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這個副本的惡意,因為每個人能夠看到的規則具有不确定性,從而導緻會在緊要關頭引起隊友之間的相互猜忌,但是又不得不因為“他/她能看得見規則”這個前提所圈住,形成一個非常惡心的惡性循環。
因為隻要有一個人提出疑問,這個疑問就是一塊激起千層浪的石頭,即便是石頭已經沉底,但是還有水面上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存在。
陸笙默不作聲地喝完了那瓶恢複劑,随後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數據,“這次恢複劑恢複得很少,才恢複了一點體力值,我們需要加快速度找到東西之後然後前往小賣部。”
江宥辰看了沈魚一眼,然後徑直朝着房間内的那口大箱子裡走去,他做好了十足的準備,并在手中捏了一個紙片人替身,準備在打開箱子的一瞬間激活。
陸笙上前一步攔下了江宥辰,“我來吧。”
江宥辰不解地看了陸笙一眼,“你沒有保命的東西,或許我來會更合适。”
陸笙沒有跟江宥辰多解釋一些,而是直接伸手掀開了箱子。
箱子打開後并沒有江宥辰所預想的那般被襲擊或者是拖進箱子裡,而是非常輕而易舉地打開了這個箱子。
箱子裡并沒有什麼特别的東西,擺放得就是所有玩家為了換得村牌而交出去的“最重要的東西”。
江宥辰把箱子裡兩架相機取出來分别遞給了沈魚和顧念,随後他看了一眼的陸笙,“何先生,你交出去的東西是哪一個?”
陸笙看了一眼那口箱子,“是一支錄音筆。”
江宥辰從箱子裡翻找出落塵的錄音筆,他吹淨了上面的灰塵後才反手遞給了陸笙,“給,何先生。”
陸笙上前一步接過了江宥辰手中的錄音筆,“謝謝。”說完,他便按了一下錄音筆的按鈕,老式的顯示屏掙紮着閃了幾下,最終還是熄滅了下去。
錄音筆沒電了。
沈魚看了一眼手中的相機,然後關掉了閃光燈模式,動作細微地對準江宥辰拍了一張,然後她湊到了那口箱子前,“什麼應該是那個算命人最重要的東西?羅盤?符咒?還是什麼?”
顧念說:“有可能會是錢嗎?我見他非常喜歡錢的樣子。”
沈魚突然想到了什麼便笑了一聲,然後對着衆人解釋道:“我倒是覺得有可能是安眠藥或者是褪黑素一類的東西,因為他說沒有那個東西他睡不着覺。”
陸笙上前從箱子裡取了一隻縫縫補補的兔子玩偶出來,“我倒是覺得像是這個兔子玩偶,沒有褪黑素或者安眠藥,物件對于戀物癖的人來說也非常得重要。”
江宥辰低頭翻了翻箱子裡的那堆物品,“沒有藥品一類的東西。”
顧念說:“這也太難猜了吧,我們該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