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你是為了明日的抓羊遊戲來的吧。”說着,沈魚便從門口的位置讓開,邀請羊哥到房間裡來談話。
羊哥看着沈魚手中的鋪蓋卷,有些納悶地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裡睡?”
沈魚指了指對面,“對面,跟我朋友換個房間,方便。”
羊哥雙眸中閃過一絲詫異,随即他扭頭去看陸笙,“你們不是情侶嗎?為什麼要換地方睡覺?在動物城裡情侶在一起會更方便一些。”
“啊?”沈魚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陸笙,随後笑着對羊哥說:“開什麼玩笑,我們隻是普通朋友而已,在進入動物城之前還隻是師生關系,怎麼可能是情侶?”
羊哥看着陸笙質問道:“是這樣嗎?”
“嗯。”
陸笙應了一聲,随後說:“明天你也要參加抓羊遊戲嗎?放心,羊應該不是你。”
羊哥臉上閃過一絲錯愕,他從沒想過像陸笙這種不苟言笑的人,居然也會開玩笑,反應過來之後神情憤憤地說:“我是那麼笨的人嗎?我當然知道抓羊肯定不是抓的我。”
沈魚問道:“羊哥,你應該在動物城很多年了吧,為什麼也會想參加抓羊遊戲?”
羊哥聽完沈魚的話,突然垂下雙眸掩蓋掉其中的落寞,“反正我在哪裡也是無依無靠,這個地方我待煩了,不想待了,所以想回現實世界看看。”
沈魚勾起了唇角,“所以,你要跟我們一起嗎?”
羊哥看着沈魚點了點頭,“是的。”
沈魚笑着歪了歪頭,“上次一起過遊戲的體感不錯,所以歡迎你加入我們,希望我們明天可以一起出去。”
羊哥看了一眼沈魚,随後偏過了頭,他不喜歡沈魚仰仗着身高看他,忍不住打壓道:“你别傻了,我聽别人說抓羊遊戲很難的,而且今年也不知道是什麼模式,萬一隻有一張出去的門票呢。”
沈魚沉吟了一聲,“沒想到組織者的惡趣味這麼重,喜歡看别人做困獸之鬥?”
羊哥說:“不過有一點好處,每一次的抓羊遊戲中途都可以退出,而且沒有門票,誰都可以參加。”
沈魚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心中多了幾分凝重,“我們可以先不要想的這麼悲觀嗎?我想知道真的有人通過抓羊遊戲離開過這裡嗎?但如果真的是陷阱的話,我們可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我一點都不想竹籃子打水。”
陸笙雙眸看向了羊哥,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羊哥聳了聳肩,“誰知道呢,确實有人通過了抓羊遊戲,但是那個人或者說那些人是否真的出去了,我們沒法去驗證。就像小貓說的,我們這次真的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陸笙說:“左右不是一個死局,最起碼我們在遊戲之中察覺到漏洞還能及時退出。”
羊哥見陸笙一副遊刃有餘的模樣,也放下了懸着的心,“既然這樣,我們明天就去闖一闖。”
“嗯,可以。”
沈魚開門送走了羊哥,将自己的鋪蓋重新卷了卷。
陸笙倚靠在床頭,見沈魚一副磨磨蹭蹭欲言又止的模樣,便主動開口問道:“你還有問題想問嗎?”
沈魚放下了自己的鋪蓋卷,“老師,你那天晚上說我們必須要去一次動物管理局是什麼意思啊?是确定會有這次抓羊遊戲嗎?”
陸笙搖了搖頭,他将自己的眼鏡取下來放在了床頭櫃上,“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動物管理局内會存放着這個動物城内所有遊戲的規則和核心。”
沈魚蹙眉,她往床尾的方向走了幾步,“老師,你似乎真的對這個動物城了解很多。”
陸笙按了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感冒藥催眠的藥效一下子湧了上來,再加上飽腹後的倦怠,讓他疲憊的精神一時半刻有些難以招架,“我進來之前有做過功課。”
沈魚走到了陸笙的身邊,看着後者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帶着一/絲/誘/導/的意思在其中,“所以我們真的是意外闖入了異世界,而這個異世界是真的存在的,既然能夠進來,肯定會有出去的方法,這個出去的方法是什麼呢?老師,你能告訴我嗎?”
陸笙倏地睜開了雙眸。
沈魚被吓了一跳,立刻站直了身體,雙手攏在身後,有些驚魂不定地看向陸笙,像是個趁老師打瞌睡偷看期末考試題而被抓包的學生。
“你還想知道什麼?”
陸笙坐直了身體,然後将眼鏡拿起來戴好,“我有兩個猜測,你想聽聽嗎?但是這兩個猜測對你來說都非常的殘忍,你可以先思考一下。”
沈魚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指腹抵着牆壁給自己找了一個支點,因為陸笙的話,她覺得從心髒處蔓延出了一股麻意,現下正順着血液流淌到四肢百骸,靈魂像是在瞬間被抽離了出去,讓她變得有些麻木和呆滞。
沈魚将指腹上的冷汗都擦到了牆壁上,“什麼猜測啊,居然兩個都對我很殘忍,就沒有一點好的地方嗎?”
陸笙擡起頭看着沈魚,“我覺得沒有,你要聽嗎?而且這個猜測也是我在确認黑袍女身份的時候确定的。”
沈魚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老師,你說說看,隻有你說出來,我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
陸笙移開自己的目光,斟酌了一番詞彙,“你坐下來吧,我總覺得這樣像是在跟學生談話。”
“可不就是在跟學生談話嘛。”沈魚抿了抿嘴唇,“多像因為期末考試沒有考好,被單獨請辦公室喝茶啊。”
陸笙伸手握住了沈魚的小臂,然後動作輕柔地将她拉了過來,“坐下。”
沈魚垂着頭,磨磨蹭蹭地坐到了床邊,感受着手臂處熱度的消散。
“這兩個猜測有一個成立的共同前提,這裡是一個名叫月亮樂園的虛拟世界,如果被不幸被選中,隻能通過完成各種各樣的副本來獲取積分,然後兌換一種用七彩紙疊成的星星,集滿星星瓶可以對紅月許願徹底離開這裡。”
陸笙的聲音十分的輕柔,他攥緊了身下的床單,抵抗着心髒處傳來的如同撕裂一般的鈍痛。
沈魚神情詫異地看着陸笙,“那你的猜測是什麼呢?”
陸笙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那陣難挨的鈍痛,“我現在所處在的是一個三星級的副本,名叫瘋狂動物城,通關要求是在這裡完成遊戲達到100積分,就算是完成副本,然後達成離開動物城的要求。”
沈魚聽着陸笙緩緩道來,覺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些虛無缥缈的東西,但又太過于虛幻,以至于最後都沒頭沒尾的。
“但是,這個瘋狂動物城是單人副本,在排除時間線錯亂的外力因素,這個副本除了我之外都是NPC。”
陸笙說完之後頓了片刻,偏頭觀察起了沈魚的神色。
沈魚表情空白地看着陸笙,“老師......原來我不存在嗎?”
陸笙見沈魚的眼眶有些發紅,急忙說:“隻是在這個副本中不存在,現實生活中還是存在的,但是這個猜測完全可以排除,因為時間線錯亂了,所以才會出現黑袍女。”
沈魚低頭揉了揉自己的眼鏡,聲音悶悶地問道:“那另一個猜測呢?”
“黑袍女說她是為你而來的,所以這個副本處了你之外都是虛拟的,我們隻是有人為了營造這個副本而根據你的記憶編造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相信這是真實的,或許是為了讓你永遠的都留在這裡。”
陸笙說完之後忍不住攥緊了自己心口處的衣服,根據疼痛與不适的程度,他更加确定了第二個猜測的準确性。
沈魚神情錯愕地看着陸笙,“這個猜測的可能性更不可能成立了,如果要讓我留在這裡,為什麼又安排你來告訴我這一切呢。”
陸笙輕聲一笑,“這個不奇怪,因為在我的視角裡,你們隻是這個世界的NPC而已,而且現在也出現了黑袍女,所以可以肯定的是這是多重時間線揉雜在了一起,所以發生什麼都不奇怪的。”
沈魚見陸笙神情有異,将這兩條如同天方夜譚般的才想抛到了腦後,她上前握住陸笙抓着前襟的手腕,“老師,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是不是我帶來的藥有問題?”
陸笙有氣無力地說:“沈魚,你的問題太多了,等你出去之後都會知道答案的。”
沈魚半扶半抱着陸笙,“那你不要說話了,先休息一會吧。”
“沒事,死不了人的。”陸笙反手将沈魚的手推開,然後倚靠在另一側的床頭上,“所以,無論明天發生了什麼,你一定要做那個出去的人。”
沈魚不解地問道:“萬一我才是NPC呢,你不是說瘋狂動物城是單人副本嗎?出去的人應該是你才對啊。”
陸笙不容置喙地說:“你必須通過抓羊遊戲出去,我做的攻略裡面很少提到抓羊遊戲,最穩妥的通關方式就是完成遊戲積累滿100積分,所以無論你是不是NPC,你必須通過抓羊遊戲。”
沈魚收回了自己的手,她垂着雙眸說道:“我覺得這樣也挺好的,如果我真的是一個NPC的話,即便是抓羊遊戲是騙人的,也隻不過是消失了一組數據而已。”
陸笙眉心一攏,他看着沈魚的一縷頭發從耳畔滑落,将她的表情遮擋得嚴嚴實實的,他想擡手别開沈魚的長發,卻隻是不自覺地撚了撚自己的手指,依舊沒有讓自己做出任何動作。
沈魚擡起頭,神情真切地看着陸笙,“老師,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
陸笙說:“我答應跟你做朋友,即便出去之後你還不認識我,我也會主動去跟你做朋友的。”
“不是這件事情。”沈魚說,“如果抓羊遊戲失敗,我隻是一組NPC的話,你能不能帶着星晨和星純一起做任務,然後積累到100積分一起出去,畢竟沒有證據證明他們是NPC對不對?”
陸笙的眉心攏得更深了一些,他一言不發地看着沈魚。
沈魚見陸笙不說話,小心翼翼地問道:“可以嗎?他們不會拖你後腿的,我隻覺得他們跟着你的話,會出去的更輕松一些。”
“沈魚,你這麼不在乎你自己嗎?”陸笙問道,“你為什麼不再強求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