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沈魚咬着牙刷等了片刻，見陸笙确實沒有再發信息過來，才戀戀不舍地将手機放下，重新回到衛生間洗漱。
沈魚沖幹淨嘴裡的泡沫，擡頭看向鏡子裡的自己時，雙眸中閃過一絲的詫異，随後她擡手将臉上不自覺浮現的笑意全部揉了下去。
“沈魚，送你到哪家醫院？”
沈魚從昏睡中醒了過來，她看了看附近熟悉的街景，“已經下高速了嗎？”
“你今天玩得太累了，回去早點休息吧。”陸笙看着沈魚睡眼朦胧的模樣，趁機伸手撥了一下她有些淩亂的長發，“去哪家醫院？”
沈魚垂眸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瑞金吧，說實話，我還沒想好見面跟她說什麼，我跟她不熟，要不我把東西放在值班護士那裡？”
“也可以，但是你親自去的話，會比較有誠意。”陸笙說，“我不了解你家的情況，你哥哥的意思是什麼呢？又或許雙方并沒有什麼更進一步的意思，又或許女方那邊隻是想要個孩子，這些都需要考慮進去。”
沈魚沉思了片刻，她現在大腦一片混沌，根本思考不了任何的事情，她轉頭看着陸笙說：“我哥哥很愛她的，他活了三十五年，隻有這一個女朋友，不過過程坎坷，分分合合。但是，我覺得哥哥絕對不是那種亂來的人，既然女方将孩子生下來了，而且是我哥哥親口通知的我父母，我想他們一定是考慮好的。”
陸笙看着沈魚神情認真的模樣，勾了勾唇角，他伸手覆在了沈魚的發頂上，施力揉了揉，“好，那就按照你的想法來做吧。”
陸笙說完之後便收回了手。
沈魚絲毫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她拿出手機翻開了通訊錄，“要不，我還是讓我爸下來拿吧，我爸應該不會讓我上去見見她的。”
“都可以。”
沈魚說：“師兄，你把我送到瑞金就可以了，我送完東西就直接坐地鐵回去了。這兩天真是麻煩你了，你記得回去早點休息。”
“好，不麻煩。”陸笙笑着說，“畢竟這兩天幾乎都是你付的錢。”
沈魚笑着說：“你給我當導遊，我請你吃飯是應該的嘛。”
陸笙将車停在了瑞金醫院住院部的停車場，然後下車将後備箱中沈魚買的東西全部取了出來。
“謝謝師兄。”
陸笙從後座中拿出了一個綠色的禮品袋，“沈魚，今天不能吃完的話，記得放到冰箱裡。”
“什麼啊？”
沈魚一臉疑惑地接過了陸笙遞過來的禮品袋。
“舒芙蕾。”
沈魚打開禮品袋看了一眼其中四種口味的三盒裝舒芙蕾，随後又震驚地看向陸笙，“送我的？”
“嗯。”
沈魚笑了一聲，随即在自己買的東西内一陣翻找，“我是不是應該回贈點什麼？這種甜品不便宜的，這些都抵得上昨晚的飯錢了。師兄，你喝龍井嗎？我似乎買的最多的就是龍井了。”
“不用回贈，一點甜品而已。”陸笙說，“好了，辦完事早點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去了。”
沈魚用力點了點頭，“好。”
“對了，沈魚。”
陸笙降下了車窗玻璃，“你連着過了三個，最近好好休息，就不要着急再進了。”
沈魚眨了眨眼，随後笑着應了下來，“好，我還準備步入正軌生活呢。”
沈躍輝很快從門診大樓走了過來，他看着沈魚買的一堆東西，忍不住打趣道：“我真是低估了我姑娘買東西的能力，早知道就多叫一個人了。”
沈魚将綠色禮品袋放進了自己的背包中，“我多拿一些，其實這裡面大部分龍井茶都是我買的伴手禮呢。”說完，她便拎起來大部分的禮品盒。
“爸爸，先去你辦公室呗，我把其他的東西放一放。”
“好。”
孟钰在婦産科的單人病房，沈魚在門外躊躇了片刻，鼓足勇氣後伸手敲了敲門，得到應允之後推門走了進去。
“沈魚？”
孟钰神情驚訝地看着門口中的沈魚，她長了一雙彎彎的笑眼，為了方便留着齊肩的短發，知性又不缺甜美。
沈魚斟酌了一番稱呼，随即笑着說：“孟钰姐。”
“進來坐。”
孟钰說着便起身準備給沈魚倒水。
沈魚慌忙制止了她，“不用不用，你躺着就好。”
“那你自便就好了。”孟钰偏頭看向了一旁的嬰兒床裡，溫聲細語地說：“嘉嘉，你看姑姑來看你了。”
沈魚小心翼翼地靠近嬰兒床，隻見裡面的小嬰兒睡得正熟，兩隻小手攥得緊緊的，不由自主地放緩了聲音，“它好小啊，好可愛。”
沈魚擡頭問道：“嘉嘉是小名嗎？”
孟钰點了點頭，“是啊，大名等你哥哥回來取，讓他也有點參與感。”
“嘉嘉，姑姑給你帶了見面禮哦。”沈魚說着将準備好的金镯子和金鎖取了出來，“歡迎你的到來，希望你能健康平安快樂地長大。”
孟钰伸手擋了沈魚一下，“沈魚，這太貴重了。”
“嘉嘉都叫我姑姑了，一點小小的見面禮而已，一家人不說這種見外的話。”沈魚将禮盒放到了床頭櫃上，“但是嘉嘉現在太小了，皮膚太嬌嫩了，讓媽媽幫嘉嘉收着吧。”
孟钰無奈地笑了一下，她伸手挑了挑兒子的臉頰，“嘉嘉，快謝謝姑姑。”
嘉嘉或許在睡夢中夢到了開心的事情，随着孟钰的挑逗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
“嘉嘉也很開心呢。”
沈魚忍不住拿出手機給嘉嘉拍了一張照片，“嘉嘉好乖啊。”
沈魚一直覺得新生兒身上有一種十分神奇的力量，或許是因為他們純潔無暇，沒有被各種世俗所沾染的原因，他們的出生總會承載着希望和這個世界上一切美好的形容詞。
沈魚跟孟钰閑聊了一會，随後話鋒一轉，問出了她想問的問題。
“孟钰姐，我哥最近有聯系過你嗎？”
孟钰不疑有他地點了點頭，“有，上周六他還聯系過我。”
沈魚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盡力維持着臉上的表情，“他還挺忙。”
“是啊，他最近正是忙的時候。”說着，孟钰伸手給嘉嘉整了整被角。
沈魚點開沈飛的對話框，忽視了上面一對石沉大海的消息，将嘉嘉的一張睡顔發了過去。
“孟钰姐，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你休息了。”
孟钰說：“好，今天周二，你應該會很忙，那我就不送你了。”
“下次見。”
沈魚說完便走了出去，她一路來到住院部大樓門口，然後找了處長椅坐了下來，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
滬南的天氣很沉悶，空氣中夾雜着一股揮之不去的潮氣，每呼吸一口都能感覺胸腔沉重一分，像是小分子的水彙聚成了巨大的水珠，随着呼吸從鼻腔中灌入，讓人瞬間多了幾分溺水的錯覺。
沈魚打開屏蔽，開始直視和整理那種混亂的心情。
小時候，哥哥和爸爸一樣重要。
沈魚記事的時候，沈飛正直叛逆期，經常跟家裡一言不合就抱着沈魚離家出走。
沈躍輝和孫楚棠經常出門尋找二人，但是沈飛發倔，他也不怕黑，就一直賭氣抱着沈魚在漆黑的角落裡不出聲回應父母。
在沈魚的記憶中，沈飛的比重要超過父親和母親，但是她現在卻有一種無故被抛棄的錯覺。
沈飛根本沒有失蹤，隻是沒有聯系她而已，甚至聯合着朋友一起欺騙她。
沈魚盯着手機發呆，直到一條消息彈了出來。
“沈魚，要下雨了，我送你回去。”
沈魚眨了眨眼睛，她看着手機上的消息，有些不确信地多看了幾遍，随後立刻起身四處張望了一番。
陸笙伸手按響了喇叭，降下車窗玻璃示意沈魚上車。
沈魚抿了抿嘴唇，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駕駛室的一側，心情沉悶地說：“師兄，你還沒有走嗎？一直在等我？”
陸笙擡眸看了沈魚一眼，“我這不是越野車，你彎着腰說話不累嗎？”
沈魚悶悶地應了一聲，然後轉到副駕駛室，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去哪？”
“我不知道。”沈魚低頭攪着自己的手指，“你怎麼還沒回去休息。”
陸笙将車窗降了下來，讓車外的風灌了進來，“從昨天開始，你的情緒就很不對勁，經常會處于一種發呆的狀态。而且今天滬南的天氣不好，我怕你會直接選擇在外淋雨。”
沈魚擺了擺手，“哪有，我才沒有那麼傻呢，要是真的下雨的話，我會跑的，而且也會躲雨。”
陸笙問道：“你現在想去哪？”
沈魚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她扭頭去看陸笙，嘴不過腦地說道：“可以去你家看貓嗎？那隻叫般般的小貓，應該還活着吧？”
陸笙沉默了片刻，他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敲了幾下。
沈魚後知後覺地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連忙捂了一下嘴，正準備再說些玩笑話掩蓋過去時卻聽到了陸笙的聲音。
“寵物确實可以療愈心情，系好安全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