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祭瞥他一眼:“還沒想好?”
塗漣認命般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想好了,我這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月亮躲在雲後,地面上黑得不像樣。
……
容祭愣怔了許久,塗漣就那麼安靜地看着他,眼睜睜地看着他手中的酒壺掉落,眼疾手快接了過來,放在一邊。
也是這個小小的插曲,容祭才猛然回過神來。
“你說……是有個遊魂,親口告訴你的?”
塗漣坐直了身子:“是的。”
容祭冷笑一聲,塗漣一陣緊張,他實在是沒有别的辦法了,隻能編出這麼拙劣的謊言,剛才容祭反應那麼大,他還以為他信了,現在……這樣子是不信?
“付菡告訴我,你醒過來就在千戈鎮附近的深山,在千戈鎮住了沒多久,之後又去了蒼木山,然後就見到了付菡。你遇見一個遊魂?什麼時候?在哪裡?你連自己是誰都不清楚,但是能記住一個遊魂告訴你的話?還知道我的名字?”
塗漣面不改色心不跳,點頭。
容祭嘴唇泛白,他在緊張,塗漣不懂,緊張的該是我,他緊張什麼?
塗漣抿了抿唇,不再看容祭,而是看向遙遠的月亮。
“就現在。”他故作鎮定,“他就在我身邊。”
容祭瞳孔瞬間放大,捏住他的肩膀讓他看向自己:“你撒謊!”
“我沒有。”塗漣冷靜開口,輕輕擋開了他的手。
這個時候,拼的就是心理素質。
“付菡都不知道這件事,雖然我不清楚他為什麼……能躲開你們兩個,還有其他人,隻讓我看到,但是,的确是他告訴我的,關于你的事。”
容祭呼吸逐漸變得粗重,“那他還告訴了你什麼?”
塗漣坐得離他遠了一些:“原本我是不打算告訴你的,他也讓我不要告訴你,如果不是你威脅我說……”
容祭顯然對這些沒興趣:“他還告訴你了什麼?!”
很好,他信了。
接下來無論說什麼,容祭都會信的。
“你不吃姜,嚴重到了看到都會吐的程度,不喜歡重油重鹽,以及湯裡不讓放鹽,都跟以前的經曆有關。至于是什麼經曆,他沒有告訴我,他隻說,你不想讓别人知道。”
容祭眼睛紅了,塗漣說……編不下去了,總感覺自己很殘忍。
但他遲早要面對殘忍的。
容祭不再看他,兩個人都看着雲層後面的月亮。
塗漣遲疑了很久,開口問他:“你很喜歡他嗎?”
容祭垂眸,不答反問:“他看起來很喜歡我嗎?”
塗漣一怔,哪怕是騙騙他也好:“是的。”
容祭輕笑一聲,“他現在……在什麼位置?”
塗漣思索了一下,含含糊糊地回答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容祭看着他開口問道:“那我現在說話,他能聽到嗎?”
塗漣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容祭還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并沒有看向别處,輕聲開口。似告白,似詛咒。
“無論你願不願意見我,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隐,是否有不得已的苦衷,天涯海角,我很快就能把你抓回來,鎖在我身邊,生生世世,你哪兒都别想去了。”
塗漣聽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容祭這話不是對他說的,但又确實是對他說的。
他笑了笑,“他現在不在我身邊。”跟此地無銀三百兩似的:“他走了。”
容祭面無表情:“他一直跟着我們?”
“也不是。”塗漣深谙謊言不能太詳細這個道理,“他很少出現,也幾乎不跟我說話。”
容祭好像在思考,最終得出結論。
“幾乎不跟你說話……說出來的話,全是關于我……”他冷笑一聲:“好得很,就這樣,死都不肯讓我見他一面,真有出息。”
塗漣讪讪一笑,拿起放在一邊的酒壺,仰頭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