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人都睡着之後,岸邊安靜得落針可聞。
池慎靜靜的坐在角落裡,擡頭長久的看着天空中的星辰。
他本身就是沉默寡言的設定,蘇奇一沉默,就沒人開口了。空氣中隻剩下探墓者們此起彼伏的呼噜聲、磨牙聲和偶爾翻身的聲音。
間或夾雜着張志和神神叨叨的嘀咕:“錯了,全都錯了……”
蘇奇先前還試圖破譯他說的是什麼意思,這會兒也放棄了,完全把他當作背景闆,拿了個看上去還算完整的瓷瓶坐到池慎身邊,順着他的視線朝天上看:“池顧問,有什麼發現?”
池慎頓了頓,轉頭看他,沒說話。
蘇奇也不生氣,把手中的瓷瓶遞過去:“這瓷瓶上畫的東西有點奇怪,我看不太懂,池顧問教教我?”
他又用那種直白純澈的眼神望着池慎,因為兩人的身高有些差距,他微微仰着頭,遙遠的星光朦胧的落在他臉上,那張本來就攻擊性十足的臉龐更加的攝人心魄。
池慎隻注視了他兩秒,就不自在的轉開了視線,逃避似的将目光落到瓷瓶上:“……看什麼?”
蘇奇笑眯眯的将瓷瓶遞給他,指着瓷瓶肩部一圈的圖案:“這裡。我們是不是聯系不到二隊了?”
他的話題轉折得太過生硬,池慎不由得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反應過來蘇奇說的是什麼,目光一下子轉回蘇奇臉上,眉心緊緊蹙着,嘴唇也抿起。
他完全可以狡辯,但是卻莫名的保持了沉默,幾乎是默認蘇奇的說法。
系統也立即彈出了提示:
【已解鎖支線任務:有所隐瞞的顧問
任務獎勵:20積分】
得到預料之中的答案,蘇奇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這其實并不難猜。
之前劉秃子被漁船抛棄,卻沒有第一時間聯系二隊,而是将他們所有人都支開的時候,蘇奇就有所懷疑了。
按理說劉秃子這種經驗豐富的探墓者,應該比他們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沒有後援的危險性,更不用說他們還是在一個陌生海域,随時都有可能被後續到來的考古隊抓獲。但劉秃子居然拒絕了所有人聯系二隊的提議,反而把他們都趕到了海裡。
但蘇奇之前不确定,究竟是無法聯系二隊,還是劉秃子單純的不想讓人知道他聯系二隊的方法。
于是直到這一次發現了池慎的異常,他才提出來。
蘇奇記得彈幕上有人說過,這個副本是有個逃脫結局的,那就意味着他們隻要熬過一段時間,最終是能等來救援的。但那個結局的前提是在石芒島,二隊有他們的明确坐标的情況下。
他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個小島上。
如果一直無法聯系到二隊的話,他們遲早是要被困死在這裡的。
話雖這麼說,蘇奇卻沒有生氣的迹象,隻是問:“那他們能找到我們嗎?”
他說話的聲音依舊平和,就好像他們隻是在閑話家常一樣,手托下巴直勾勾望着池慎的表情甚至讓人懷疑他是不忍心對美人下手。
池慎都被蘇奇這過于溫和的态度搞得有點不知所措,沉默了片刻,緩緩開口:“可以。”
他說話依舊簡短。
既然他們不能主動聯系二隊,蘇奇猜測可能是出發之前池慎和劉秃子他們身上安裝了什麼定位的裝置。
池慎見他沉默,薄唇抿得更緊,紅潤的唇色都變白了,似乎在思索能不能告訴他更多。
就在這時蘇奇回過神來,一臉無辜的問他:“看出來什麼了嗎?”
池慎微愣:“什麼?”
蘇奇手指點了點瓷瓶上相同的位置:“這個講的是什麼?”
池慎:“……”
他遲疑了好久,直到蘇奇再次仰頭朝他疑問的看過來,才确認蘇奇是真的不打算繼續追問救援的事情,沉下心朝瓷瓶看去。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瓷瓶上畫的内容跟先前蘇奇看到的第一個瓷瓶差不多,都是畫的士兵騎着戰馬、駕着戰車前進,不一樣的地方就在蘇奇指着的位置——那是一塊巨大的石頭,最前面的士兵揮舞着旗幟,石頭的表面則刻畫着一些應該是文字的符号。
那些文字大多被海垢侵蝕覆蓋了,一時之間看不出來寫的是什麼,不過更加吸引池慎目光的,是石頭前面正在跪拜的一隻動物。
這隻動物長得奇形怪狀,側面去看,腦袋應該是鳥類的,身體和尾巴卻是走獸的樣式,身上星星點點的斑紋,也不知道是被海水侵蝕産生的,還是本身就有的。
池慎不由得想起了先前阿奎撈上來的那枚銅鏡。
那上面也有這麼個圖案,隻是當時的圖形是士兵在追殺這隻奇怪的生物,而瓷瓶上的畫面,則像是在……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