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聽錯吧。
過去?
坐哪兒?
姓年的你再給小爺說一遍坐哪兒?
亭子裡這麼多人呢!
他站在原地,瘋狂朝年牧歸眨眼睛。
年牧歸像沒看見似的,沖他挑挑眉,又拍了下大腿,“珍珠,過來。”
許昭瞥了眼孟小侯爺,這人寬坐在椅子裡,茶杯送到嘴邊,閑閑撥弄着茶葉,一臉看戲的表情,絲毫沒有說點什麼給許昭解圍的準備。
男主心裡很是失望。
小孟啊,你會後悔自己失去了什麼的的。
再看年宜,眼神鎖定在許昭身上,一對鳳眼幽怨地瞪着,嘴唇緊抿,手絹都快絞壞了,像是許昭搶了他的什麼東西似的。
許昭莫名就有些不爽。
所有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許昭愣了一會兒,邁開步子,硬着頭皮朝年牧歸走去。
一道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他邁出每一步,袖子擺動的細小頻率,似乎都在那人的眼睛裡。
許昭也顧不上其他人了,整個人被罩在年牧歸那道目光裡,走到近前還有半步的時候,身上已經熱起來了,大腿直發緊,步子邁得有些艱澀。
邁上台階,鼓起勇氣擡頭,對上年牧歸的目光,胸口瞬間撲通起來,耳垂有些麻麻的。
腳下一個趔趄,往前撲了過去。
一隻大手穩穩地托住許昭的胳膊,另一隻手在他腰間一摟,不容抗拒的力氣箍過來,許昭轉了圈,天旋地轉的,睜眼就在年牧歸懷裡坐着了。
他聽見孟小侯爺放下茶杯,很刻意地清了清嗓子,頓時難為情到了極點,低着頭,感覺腦袋熱得都在冒熱氣。
年牧歸低笑一聲,胳膊環住了許昭的腰。
“西北戰事吃緊,承恩公屬意年啟将軍出征,侯爺怎麼看?”年牧歸擡眸看向孟庭窗。
年啟是年牧歸母家的親眷,年少時便随年牧歸南征北戰,是年牧歸一派的得力幹将。
孟庭窗的目光在許昭腰間掃了一下,嘴角帶着些戲谑,“年啟将軍戰無不勝,是朝中股肱之臣,此次西北戰事,不過是,咳。”
他看見年牧歸的手掌緩緩向下,在許昭腰腹處輕輕抓了一把。
懷裡的小夫人猛地一顫,緊接着垂下腦袋,下巴貼住年牧歸的肩膀,無限嬌羞。
白日宣淫。
孟小侯爺腦子裡蹦出來這麼個詞,頓時覺得格外合适。
“不過是什麼?”年牧歸問道。
“不過是,”孟小侯爺咳了一聲,喝了口茶水,繼續道,“不過是周邊蠻夷不自量力,總共不到一萬兵力,沒必要勞動年啟将軍。”
“哦?”年牧歸擡起眼皮,手指在許昭的玉石腰帶扣上摩挲打轉,“那小侯爺覺得,派誰領兵最好?”
懷裡的人難耐地動了動,湊到他耳邊,小聲祈求,“王爺,您叫奴下去吧。”
這倒是許昭頭一回這麼軟和,也是頭一回對年牧歸自稱“奴”,大概真是羞臊壞了。
年牧歸稍微側了下臉,鼻尖在許昭臉頰上蹭過去,深吸一口氣,話裡帶着笑意,“夫人好香啊,今兒熏的什麼香?”
他沒刻意控制聲音,雖然是說給許昭一個人聽的私密耳語,孟小侯爺在下面卻聽得真切。
他又咳了一聲,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接着道:“依臣之見,可派鄭将軍領兵,平定西北。”
鄭将軍平日不大起眼,孟庭窗說出他來,倒是坐實了這人同裕王爺的關系,年牧歸心裡暗想,這孟庭窗果然腦子不大夠用。
他冷冷地看了眼孟庭窗,沒有說話。
孟庭窗靠在椅背上,直視着年牧歸,眼神裡沒有一絲怯懦。
場上氣氛不大對勁,許昭離得最近,明顯感覺到了一陣寒意。
他輕輕閉上眼睛,有些怕。
兩隻野獸鬥法,自己還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雖然這段時間,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大男主,不過在真正的權力面前,許昭總會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手下意識抓住年牧歸的袖子,連呼吸都有些小心翼翼的。
片刻之後,年牧歸臉上的表情突然緩和下來,他輕笑一聲,大腿颠了颠,對許昭道:“夫人,親本王一下。”
什麼?
許昭猛地瞪大了眼睛。
孟庭窗眼神裡的狠厲瞬間消散,變成了疑惑。
大大的疑惑。
年牧歸說完這話,擡頭朝孟庭窗那邊看了一眼,勾起嘴角,眼睛裡帶着笑意。
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孟庭窗一頭霧水。
真是攝政王當久了,什麼禮義廉恥,什麼儀态規矩,全然不放在眼裡了。
真是豈有此理。
他坐直上身,眉頭緊鎖,看向許昭的眼神都有些狠厲。
“怎麼了?”年牧歸輕輕撥弄開許昭鬓角的頭發,貼過去道,“是不是在孟小侯爺面前,夫人不願同本王親近?”
小爺是在哪裡不願意同你親近,跟人家孟小侯爺有什麼關系?
他咬了咬嘴唇,難為情地貼過去,開口聲音都有些哭腔了,“王爺,求您了,放我下去。”
“許珍珠。”年牧歸叫了他的名字。
“回去再親,成嗎?”許昭讓步道。
“回去?”年牧歸輕笑一聲,“這些事回去做得,當着孟小侯爺的面,夫人便做不得?”
他擡頭看向孟庭窗,“看來小侯爺同本王的新夫人,頗有些交情啊。”
這話一出口,許昭冷汗都下來了。
孟庭窗也是趕緊起身,道,“本侯從未見過夫人,又談什麼交情,王爺莫要胡亂攀扯。”
他躬身行禮,臉上有些愠怒,道:“王爺若沒什麼事,本侯便告辭了。”
“本王随口說說,侯爺莫要生氣,”年牧歸示意鳴珂,“給小侯爺看茶。”
鳴珂佩劍上前,給孟庭窗斟了一盞茶,“小侯爺,請。”
孟庭窗冷哼一聲,又坐了回去。
“夫人,”年牧歸盯着許昭,腰間的手加了些力氣,“夫人舊時曾流落民間,可是在那時,同孟小侯爺有過...”
“沒有!”許昭一個激靈,連連搖頭道,“什麼也沒有,我沒見過他,王爺...莫要亂說。”
“真的?”年牧歸看着他。
懷裡的少年憋紅了臉,下意識咬了好幾下嘴唇,靠着自己的力氣坐着,細小而又急促的喘息聲湊得很近,隻有自己能聽到。
身上的香被汗水蒸騰,變得有些濃郁,極盡暧昧,也隻有自己能聞到。
年牧歸饒有興味地看着他,等着少年的下一步動作。
瞧他眼圈開始翻紅,眼眶裡蓄了些淚水,年牧歸突然有些心軟。
算了。
這小東西詭計多端,一會兒又得哭,哭起來眼圈鼻頭都是紅的,這般光景,又豈能便宜了旁人。
至于他同孟庭窗的關系,之後再調查吧,或者交給鳴珂,總能有個結果。
年牧歸松了松手上的勁,開口道:“既然...”
話才出口,懷裡那團香氣突然撲了過來,臉頰上壓過來兩片柔軟熱乎的東西,輕輕的,一觸即分。
等年牧歸反應過來,自己腿上一輕,許昭已經捂住通紅的臉,邁開步子跑沒影了。
年牧歸坐在當場,有些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