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菀毫不留情地拆穿她:“你做的樁樁件件都是為了你的孩子,你就沒想過你才是真正毀了他們一生的人?他們二人的父母都是犯了大罪之人,他們還能挺直脊梁活着嗎?”
張氏面對小皇帝,磕頭道:“陛下,臣婦有罪,可一切與臣婦的一對子女無關,還請陛下饒恕他們。”
王太夫人冷笑:“你竟也有做母親的愛子之心。”
小皇帝肅然道:“此事重大,先将這二人待下去,朕與衆大臣商議後再做回答。”
秦妙菀和王氏也一同離開了。
王氏從方才開始氣色變不好,面色發白,額頭也不斷滲出汗來,衣領都被洇濕了,秦妙菀低聲詢問王氏是否需要請太醫來看看,王氏搖着頭回絕,一切都等塵埃落定再說。
大殿内商議了許久,半個時辰後秦妙菀,王氏與罪人夫婦同時入殿。
小皇帝說出了最後的決斷:“罪婦張氏毒害貴眷,拐賣貴女,依律當斬,擇日行刑。”
張氏聽到這話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衛國公秦城,殘害發妻有罪,但祖上護國有功,杖責五十,削爵貶為庶人,與一對子女遷居嶺南,永世不得入京,長子秦弘永不許科考。”
張氏冷笑一聲,默默流淚,看向秦城的眼神複雜:“你這個廢物……我真是看錯了你。”
侯爵府邂逅,她以為自己遇到了如意郎君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結果枯枝亦折,終究是跌落在地。
王氏本想着讓這對惡人夫婦一起砍頭,可現在的結果她也已經很滿意了,對秦城這種人來說,削爵比殺了他還難受。
小皇帝繼續:“秦妙菀是受害之人,國公府家産半數入國庫,半數歸于你。”
秦妙菀跪地謝恩,小皇帝繼續道:“你畢竟還未出閣,日後就跟着王太夫人生活吧。”
一切終于塵埃落定,積壓在王氏心頭十八年的雪終于是融化了。
秦妙菀攙扶着王氏出了大殿,一路朝着宮門外走去。
清晨是下了雨的,此刻雲開霧雨過天晴,王氏握着秦妙菀的手,一步步走着,就像拉着林如雪。
走到拱宸門外,秦妙菀指着天上輕笑道:“外祖母快看,有彩虹!”
王氏費力擡頭,看着日頭高懸,七色彩虹挂于天際,她好似看見女兒林如雪穿着仙女羽衣向她招手。
王氏心頭一松,眼緩慢合上,笑着落下一滴淚來。
秦妙菀還擡頭看着彩虹,忽然覺得手臂一緊,低頭看去王氏已然暈厥,秦妙菀大驚失色:“外祖母!”
她和下人一起将王氏擡上馬車疾馳回府,府醫早已在房中等候,診過脈之後來到林修平夫婦和秦妙菀面前,凝重的搖了搖頭。
秦妙菀不敢置信,外祖母前幾日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病倒了?她讓林修平請太醫來看,可太醫看過也是一樣的結果。
太醫同衆人解釋:“過剛易折,王太夫人身子本就差,秦小姐說過她在應天府也曾患病,太夫人這些年都是撐着一口氣,而今女兒的事真相大白,這口氣一松,人便不成了。”
秦妙菀實在難以接受,怎麼會這樣,明明一切都好起來了啊?
“需要什麼藥材,我會去尋!”
太醫:“即便是用藥吊着,也撐不過月餘。”
秦妙菀聲音哽咽:“太醫隻管開藥,無論是多罕見的藥材,我一定想辦法買來。”
林修平本想勸一勸她,但想起她們祖孫情深,便也沒法開口,隻任由秦妙菀去了。
屋裡衛婆子哽咽着跑出來:“太夫人醒了,要和孫小姐說話。”
秦妙菀擦擦眼淚,趕緊來到王氏窗前跪下,握起王氏的手貼到自己臉上,還未出聲,眼淚就又流了下來。
王氏用拇指摩挲着她細嫩的面頰,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你現在是小富婆了,無論嫁不嫁人,外祖母都放心了。”
秦妙菀哭的說不出話來,她的一切都是外祖母給她的,外祖母給了她一切,現在外祖母卻要走了。
“外祖母……别扔下我……”
王氏笑了笑:“你這傻孩子,人都有這一天的,外祖母要謝謝你,全了外祖母的心願,寬慰了你母親的在天之靈。”
秦妙菀趴在王氏床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衛婆子将她攙起來,王氏咳嗽一陣後斷斷續續道:“把伯爺和夫人也請進來。”
林修平進了内間後不住抹着眼淚,趙氏也哭的哽咽。
王氏道:“我這一生子女緣淺,修平雖是過繼來的,但對我十分恭敬,是個好兒子。”
林修平用袖口抹着淚:“母親,兒子尚有不足,母親不可撒手而去。”
王氏嚴肅道:“我隻有兩件事要囑咐你,你一定要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