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等裴望廷回頭找好友時,謝檀的身影已經徹底不見了。
見狀,文淵促狹道:“行了,别看了。如此念念不忘,還巴巴地跑過去。怎麼,你也心悅長公主殿下?”
裴望廷聽出了他話裡的漏洞,眼眸一凝,盯着他追問道:“還有何人也心悅殿下?”
文淵知是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連忙打個哈哈敷衍過去:“沒誰沒誰,剛剛說錯了。正好無人,咱們快去賞梅吧。”
裴望廷卻是心底一沉,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随着他前去。
謝檀回府後,着人叫來了林叔及白芍幾個。
天寒地凍,花廳裡放了銅盤炭火,烘的人暖洋洋的。
“我近期要前往關外一趟,歸期未定。今日叫你們前來,是想安排一下府中事宜。”
“林叔你一向踏實能幹,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務也管理了多年。我走後,前院就由你負責。若有人來訪一律不見,等我回來處理,務必要把家裡看好了。”謝檀望向林叔道。
“是,公主,老奴一定幫您看好府邸,公主您就放心吧。”林叔彎腰答道。
謝檀點頭,随即看向白芍。
“白芍,前些日子後院那些事你處理的很好,這次我出門,後院還交給你管理。主要是看好婢子們的嘴,讓她們不要胡言亂語知道嗎?”
“知道了,公主。”
“那我呢?公主。”紅芍見等了半天都還沒安排到她,急忙問道。
謝檀撇了她一眼:“不着急,你我另有安排。”
“白芍,你去幫我收拾一下要帶的物品,不用太多,精簡為上。”
“其他人若無事便下去吧。”
“是,公主。”花廳門被阖上。
謝檀走到明瓦窗前,拿雕花木棍支起一角窗沿。淩冽的寒風瞬間就順着空隙鑽了進來。吹得她額前發絲淩亂,鼻尖通紅。
展目望去,外面樹枝上還覆蓋着一層未化的積雪。
如此嚴寒,得加快腳步了。也不知道季殊羽能不能熬過去。
“烏蘇。”她喚出暗衛名字。
“申時去一趟卓吾府,讓他即刻過來。”
卓吾是她手下副官,由她一手提攜,現任兵馬司副指揮使。
窗外黑影一閃,抖落幾片雪花,瞬間不見了蹤迹。
思索間,窗外傳來一股悠遠的琴音。看方向,是穆懷愚住的逸園。算下日子,自己也好久沒去找他品茗了,這一去估計要一個月才歸,不妨現在去看看他。
謝檀拿起披風就去了逸園。
逸園占地不大,在整個公主府的西南邊。外圍種了一圈參天青竹,将整個圍牆都遮擋起來。遠處看着,仿佛是在竹林裡鑿出了一處居所。
因是冬日,竹節上有些泛黃,風一吹,竹葉簌簌飄落,聲音似刀割錦帛,夜晚聽着更是瘆人,因此沒多少人願意住這。唯一的好處便是清靜,基本無人打擾。
進了園門,琴音從湖心亭上傳來。亭子四周被厚緞繡簾圍住,隻留一處玻璃明窗觀景。寒風也吹不進來,倒像是個天然的暖房。
謝檀一路沿着小廊過去。打開簾子,穆懷愚正在裡面彈琴,看見謝檀過來也并未停下,而是等一曲終了,再上前伺候奉茶。
亭子裡還另放了一盤銀絲炭,溫溫地燃着,微有些嗆人。謝檀坐了沒多久,就忍不住掀開簾子,清新的空氣吹進來,頓時舒服多了。
穆懷愚見此,索性過去熄了炭火。看着他單薄的衣衫,謝檀并未多言,轉身回去坐着。
“殿下可是有心事?”穆懷愚邊煮茶邊問道,手執着茶壺把,眼睛并未看向謝檀。
“确實有心事,我近期要出趟遠門,不知吉兇,也難預料後事。”謝檀把玩着杯盞答道,聲音帶了一絲沉重。
“那殿下是一人前行嗎?”
謝檀思考了下:“大概是吧。”突然,她眼前閃過季殊合的臉,轉念一想又作罷,他還答應自己要成為利刃,如今哪有功夫摻和到這裡面。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自然會無礙,我也會在這裡日夜祈禱,安心等待殿下歸來。”穆懷愚放下手中之物,盯着謝檀認真答道。
謝檀雖不知他話中真假,但有個人惦記着自己也不錯。
“前路雖忐忑,可慢慢來總能過去,猶豫不決才會絆住自己。”穆懷愚繼續道。
“你說得對,我不該懷疑自己。”謝檀豁然站起身往門簾方向走去。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回頭道:“待會我讓白芍送幾簍紅蘿炭過來,你這裡的炭火太嗆人了,聞着不舒服。”
“另外我走後,撥了幾個丫鬟過來,你自己安排着,有事就去找白芍。”說完就掀開門簾離去,穆懷愚跟在身後欲送,被謝檀揮手攔住。
他隻得等人走遠了,才到亭外相望,眼睛直直地盯着謝檀的背影,仿佛要把人刻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