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這就松開,殿下别生氣。”說罷手一松。謝檀沒料到他會突然放手,她這頭扯着,绶帶本就緊繃,驟然一松,她不受控制的向前撲去,下一秒,鼻尖滿滿的白檀香氣,她紮進了季殊合懷裡。
而季殊合也雙手環繞接住了她。男人的胸腔溫暖,貼近了能聽到心跳聲。
“殿下千萬抱緊點,可别摔倒了。”頭頂上方傳來戲谑笑聲。
謝檀第一次感謝甬道的黑暗,否則對方一定會看見她通紅的臉頰和無處安放的手腳。
待鎮定下來之後,她急忙往後一退,卻因為地上石子硌腳,站立不穩,往旁邊閃了一下,季殊合察覺到,又要去扶她,被謝檀伸手一推。
她撐在牆壁上:“不用了,季公子。”
“夜已深,還是快點回去休息吧。”
等二人磨蹭着從甬道出來時,趙明達正在博古架旁等着他們。借着月光,看着他們,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指揮使真是好興緻,這麼點路還走了這麼久。”
謝檀不明白他又發的什麼瘋,季殊合卻是咳了咳:“那還是比不上趙大人軍務繁忙,日夜操勞,從軍營回來不也這麼久嗎。”
趙明達個大老粗沒聽懂季殊合的陰陽怪氣,洋洋道:“那是自然,本官日日練兵到深夜。”
他上下打量了季殊合一眼:“與你們這種自是不同。”看樣子是把季殊合當成侍妾一般的人了。
謝檀冷冷地看着兩人:“說夠了嗎,要不要給你們倆再開個說書堂子?”
季殊合自覺失言,摸了摸鼻子,又伸手整理了下在甬道裡被謝檀蹭亂的衣領,乖乖跟在她後面出去了。
一路上,他都很安靜沒再說話。等三人重新回到了院子,趙明達站住了,他環顧四周。
“指揮使您也看到了,下官這裡地方小,怕您住的不習慣,還請您另尋它處吧。”說完就揚長而去,竟是直接不管兩人死活。
饒是謝檀再不在乎,此刻也不免被氣得面容鐵青。
“這個趙明達實在是猖狂,本官好歹是上京奉旨過來查案的,他竟如此敷衍。”
“殿下先别生氣,不妨想想,趙明達敢這麼做的原因。”
“不外乎兩種,要麼就是他證據硬,确定這一次可以置我哥于死地。”
“要麼就是他後台硬,不管怎麼得罪殿下都可以全身而退。”
“你覺得是哪種?”謝檀問道。
“既然你我皆知,我大哥是被誣陷的,那第一條肯定不是。”
“那就隻需抓出他背後的高人了,以及能讓你大哥甘願認罪的原因。二者之間必有聯系。”謝檀接話。
“對,殿下真聰明。”季殊合笑眯眯地道。
謝檀睨了他一眼,一天天淨說些有的沒的。
“去将師爺叫過來,今夜去王然收拾的院子。”
季殊合随手招呼了個守夜的侍衛,讓他把師爺喊過來。
師爺姓錢,過來的時候還牽了輛馬車,“指揮使殿下,王大人晚上走的時候已經吩咐過了,讓老朽聽您的話,這馬車我一早就備着了。”
“隻是...”他神色有些為難,“原本是給殿下安排好了車夫的,隻是沒料到您回來的這麼晚,如今車夫已經下值了。”
“殿下,您看這車夫...”他擡眼看了眼季殊合。
“無妨,讓他來。”謝檀指着季殊合道。
錢師爺把路線指給季殊合,就喜滋滋地退下了。
季殊合認命的爬上馬車,又單手撩開了車簾,另一隻手伸向她。
“殿下,上來吧。”
謝檀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男子手指修長白皙,宛若玉笛新削。一看過得就是養尊處優的日子,是以他手心及拇指指腹處的薄繭就格外醒目。
謝檀自動忽略了他伸出的手,踏上了馬車,随後重重拉上了車簾。
嗯,看來是今晚做得太過火,把殿下惹生氣了。
馬車安靜地行駛在街道上,車轅與石闆路摩擦出輕微的聲響。朔州不比上京,入夜了還人聲鼎沸,這裡因戰亂侵襲,又加上年關将近,農戶們早早的就熄燭閉戶。偶爾有幾個巡邏兵經過,看見謝檀她們,怕惹上麻煩,也隻裝作沒看到。
靜谧中,季殊合想起了那個夢,他心念一動,“殿下是如何得知我大哥是被誣陷的呢?”
馬車裡半天沒聲音,季殊合以為她不會回答,正想換個話題。
“那你呢?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我嘛,當然是算到的啦。”
“那季公子可真會算。”裡頭傳來嗤笑。
聽出她話裡的疲憊,季殊合輕甩缰繩,加快速度往住所駛去,“那自然,本公子無所不會!殿下日後就會知道啦。”
二人先去了王然家,他府裡還點着燈,人坐在正廳裡,似是笃定了謝檀會過來。待看到季殊合也一同跟過來了,一時有些吃驚,謝檀注意到他的眼神,有些不解。剛想問,又聽他道。
“無事,下官先帶殿下去歇息的地方吧。”語氣頗有些視死如歸的意味。
住所确實離王然家不遠,就隔了半條街,隻是這宅子,誠如王然所說,幹淨是幹淨,就是非常小。前後兩開間,大門在前頭,中間一個小院,後面就隻有一間主屋和一個柴房加竈房。柴房和竈房顯然是睡不了人的。
兩人站在院子裡面面相觑,一間屋子,兩個人可怎麼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