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着話題逐漸跑偏,季殊合連忙打住他:“大哥,我們...兄妹兩個。”他舌尖吐出兄妹二字,玩味地看了一眼謝檀,後者撇過臉去,裝作沒看到。
“我們其實是想問問那個胡商如今在哪裡,都找他好幾天了也沒瞧見。”
“哎,那你們問我可算是問對人了。”小城裡的人大多淳樸好客,一見有人求助,就熱情幫忙。
“那個胡商呢,是個中年漢子,大概一個月前進城的,每晚亥時才從西口樓出來。”
“諾,就是斜對街那座酒樓。”他嘴向西邊努了努,“不過那酒樓前陣子不知道因為啥原因給關了,夥計們都回家了,弄得我這生意都不好了。”
謝檀兩人無奈地對視一眼,這大哥熱情是熱情,就是話忒多了點。季殊合隻好又拉住他,“大哥,胡商胡商。”
“噢對,那胡商每天晚上出來後都來我這裡喝一碗黍麥湯,他說我這味正,在他們那裡可喝不到這種好東西,不過自從酒樓關閉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那大哥你知道他的住所嗎?”
“這他倒沒說過,不過你們可以去月明樓問問。”
“月明樓?”季殊合腦中起了不好的預感,他試探着發問,“這該不會是花樓吧。”
“哎,客官你這都知道啊。”那攤主有些驚喜地望着他,“不愧是上京來的,見識就是多,其他客人一聽到這個都以為是茶樓書齋等地呢。”
季殊合尴尬地扇了扇風,連忙去看謝檀,發現對方根本就沒注意到這個,頓時心裡又有些異樣。
“那為什麼叫月明樓呢?”謝檀問道。
“這個...”攤主撓了撓頭,“我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大家都這樣叫也就傳下來了。不過聽人說月明樓花銷極高,睡一晚上不吃不喝也得百金呢,就是個銷金窟。”
“好的,知道了。那胡商經常去月明樓嗎?”
“也不常去,但聽說他有個相好的在那,好像叫什麼蘭香,所以我說讓你們去那裡問問,說不定能找到他。”
“好,謝謝大哥了。”謝檀掏出銀袋子,給了他兩錠銀子,“這是黍麥湯的錢。”
那攤主一看,連忙把銀子推過去:“客官,您給多了,就兩碗湯水,要不了這麼多的。”
“無妨,你做的黍麥湯很好喝。”
“可你們倆也沒喝多少啊。”攤主驚訝地指着桌面上基本沒動的碗筷,再想把錢退回去,可一擡頭兩人已經走遠了。
“殿下,這個月明樓我們要去查查嗎?”
“當然要去。”謝檀看了他一眼,“隻是如今天色已晚,現在去怕是找不到人。”
“殿下不懂。”季殊合故弄玄虛地盯着她,“就是要現在去才能找到人,那裡白天可沒什麼人。”
“不過。”他又上下掃視了謝檀一眼,“還是等明天打扮一下再去吧。”
“哦,是嗎,聽起來季公子對那裡好像很了解的樣子?”謝檀突然停頓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麼,“我倒忘了,季公子可是花樓的常客,自然是知道的。”
季殊合見她又提起了這茬,尴尬地不知所處,連忙拉着她往馬車那邊走去,“殿下,咱們快過去吧,别讓車夫等急了。”
等兩人走到了,季殊合又停下了,“殿下,你先等我片刻,我還有些事未辦,馬上就回來。”
謝檀點頭,轉身上了馬車。
不多時,季殊合回來了,背後還藏着一件發亮的東西,正是謝檀看中的那盞風動蓮花燈。他提起那盞燈鑽進馬車,“看,殿下,你喜歡的燈給你買回來了!”
許是一路跑過去的,大冬天,季殊合額頭沁出了薄汗,臉頰被風吹得通紅,一雙桃花眼卻是亮的出奇,見謝檀沒反應,他又搖了搖手中的花燈,“殿下,快看呀,好看吧。”聲音還有點沙啞,卻壓不住裡面的驕傲雀躍。
謝檀移開眼,“嗯,好看,你是如何勸說那小販賣給你的?”
“也沒說什麼。”季殊合手指敲了敲腰間挂着的錢袋子,“有錢能使鬼推磨罷了。”
謝檀目光被吸引過去,那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小布包,表面褪色泛黃,袋身也不甚精緻,依稀有縫補的痕迹。
看着與他通身的矜貴格格不入。
季殊合見她眼神望過去,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問:“殿下喜歡?那我送給殿下好不好?”
“不用了。”
謝檀輕嗤一聲,擡頭望向窗外,腦中想起那小販說的話,那盞燈是自己要留給妻子的。
“那看來,他也沒有如他所說的那般愛他的妻子。”
“對。”季殊合笑眯眯地回複,“那小販不夠愛自己的妻子,我卻很疼愛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