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審查下來,那些無關的看客盤問了一宿也就放他們走了。涉事的織金娘,蘭香,鸨娘幾個還關押在府衙大牢裡。
圖爾坦一箭斃命,臨走時使勁扯着蘭香的袖子似是要說點什麼,無奈那時嘴裡一直在吐血,咕咕囔囔讓人也聽不清。
張清一心辦案,烏蘇追蹤射箭之人。謝檀和季殊合則是去查找有關蘭香的一切線索,她抽空還去獄中見了季殊羽一面。
夜幕降臨,除了烏蘇未歸,其餘三人同聚月明樓,這裡自那晚出了人命後就給封了,如今沒人打擾倒也安靜,謝檀幾個索性就在這裡交流進展。
地上還殘留着血迹,桌椅闆凳倒了一地。他們三個倒也不介意,随便尋個幹淨去處就坐下了。
“殿下,昨夜我先審查了織金娘,當我問到她是否認識圖爾坦的時候,她整個人面色蒼白,身軀微顫,哆哆嗦嗦連話都說不出來,似乎是被吓到了。”
“待她平靜下來我再問,她才說隻見過幾次,但不太熟。看樣子,不像是在說假話。”
“那鸨娘呢?”謝檀轉向他,“圖爾坦常來她這裡,甚至包了蘭香一個月,她不會不熟。”
“那鸨娘倒是很鎮定,神色也不見慌張,仿佛經曆多了這場面似的。”
“問她,她隻說圖爾坦這人很豪爽,一來就看中了蘭香,且為她一擲千金。隻是脾氣不大好,經常打罵蘭香身邊伺候的丫頭。”
蘭香身邊伺候的丫頭?謝檀腦海中浮現了一張瘦瘦小小的丫鬟臉,沒什麼存在感。
正在這時,角落出現一陣輕微咯吱響,是木頭與地面的摩擦聲。謝檀眼神一凜,掃視過去,一個黑影迅速後退,她提着劍就要追過去,卻沒想到那季殊合動作比她更快,幾乎是她剛起身,季殊合就跑到了黑影面前,将她拎過來了。
張清看了謝檀一眼,若有所思道,“殿下,這位季公子看着瘦弱,但身姿實在是矯健。”
謝檀按住劍坐下,盯着季殊合的背影,目光寒冷:“确實矯健,又讓我刮目相看了。”
張清沒接話,繼續盯着季殊合,待他走到面前時,才發現他手裡拎着一個小丫頭,個頭不高,隻到季殊合腰部,穿的倒是挺好的,就是眼光躲閃,不敢看人。
“殿下,這是?”
“平丫頭,伺候蘭香的那個。”
張清聞言,目光立馬移到了平丫頭身上,身形瘦弱如藤蔓,面容憔悴,圖爾坦沒事打罵她做什麼?
“為何要躲在暗處偷窺我們?”謝檀揮手讓季殊合放了她。
“你們是來查案的嗎?是來查那個胡人的嗎?”那丫頭這回倒是不怕了,眼睛盯着謝檀。
“那你呢,又是誰派你來的?”謝檀不答反問。
“沒有誰,是我自己要來的。”小丫頭還挺犟。
“殿下,我看這小鬼不老實,就該讓張大人把她抓到牢裡,給她上八十道酷刑就老實了。”季殊合吓唬她道。
謝檀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别添亂。
“本來就是嘛,這小鬼抓了我好幾下!我胳膊都給她撓紅了。”季殊合邊說邊撸起袖子,白手臂上幾道紅痕,微微鼓起,确實看着有些刺眼。
“誰讓你穿的這麼少?”張清無語。
季殊合聞言瞪了張清好幾眼,張口就要争辯,被謝檀擡手止住,隻能眼神幽怨的看着她。
謝檀不做理會,繼續問平丫頭:“你若還是不說實話,我真的要帶你去縣衙審問了。”
那丫頭神情糾結,雙手緊握。半晌才默默道:“要是我說了,你們可以放了蘭香娘子嗎?”
謝檀與張清對視一眼,随後平靜道:“若是蘭香無罪,自然可以放了她。”
“好,那你們跟我來。”平丫頭下定了決心,伸手去拉謝檀的袖子,謝檀雖楞了一下,但也沒阻止。
季殊合跟在後面,默默心酸。不讓我碰你,别人拉你袖子就可以。
...
平丫頭帶謝檀三人去了蘭香的閨房。季殊合在房間裡轉了一圈,問她:“我們白天把這裡都翻遍了也沒找到任何東西,你這小鬼不會是來糊弄我們的吧。”
平丫頭白了他一眼,繼續拉着謝檀走到了一副畫前,是那副胡女騎射圖。
“這幅畫有什麼問題嗎?我白天還把它拿下來看了,後面是實心牆面,沒法藏東西。”季殊合雙手抱胸不解問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平丫頭搖了搖頭,“我隻看見那胡人老是站那盯着這幅畫看。”
“盯着畫看?”季殊合把畫取下來,放在茶桌上,“這也沒什麼特别的呀,嗯,畫功拙劣,比我還差。”
謝檀也湊上去看,确實平平無奇,畫面上一位胡人女性身披鷹羽鬥篷,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之上,身姿挺立,雙手緊握弓箭,弦弓拉滿,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