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澤望着手上那枚戒指，并無意外。他總感覺有微風煽動，原來是它。

蝴蝶栩栩如生的翅膀在陽光下萦繞着光芒，撲朔飛舞。

“你願意嗎？”聞離鄭重問道。

願意成為她的道侶嗎？此生隻一人的那種。

尋澤望向她聆聽着心聲，聞離鎏金的眼裡倒映着很多東西，現下卻隻他一人。

他早就該察覺到，不知從何起，聞離眼裡有了他的存在。

“我們之間，無需這些。”他回答道。

沒說願意，也沒有不願意。

答案是模棱兩可的。

尋澤撫摸着套在無名指上的戒指，輕輕說：“願意的。”

風吹散了他的聲音，而聞離隻聽見心魔桀桀的笑聲。

“你瞧，他不願意。”

“隻有我，願意無條件跟随着你。”心魔環繞着，陰魂不散。

“到我這裡來。”

心魔時時刻刻尋找機會誘惑着她。

聞離無視着心魔的話，勾起了一個笑容，若無其事地牽起那隻冰涼的手。

“有些涼，我們回去吧。”不知說的是風雪涼，還是她的心涼。

“好。”尋澤順從地點了點頭，如從前那般，聞離說什麼他便做什麼。

很聽話，也很乖。

不過他一旦決定了的事，任誰也不能動搖半分。

不周山下，重明在焦急地踱步，心底滿是擔憂。

見兩個小小的人影出現，他的心也随之懸到了嗓子眼，怎麼不見顔羽。

重明急急迎上前去，“主上，顔羽如何了？”

還未等他走近，一枚珠子遠遠就扔了過來。

重明雙手并攏，接過珠子，顔羽仍舊在裡面安睡，如往常般。

他臉上的笑容僵住，就連天道也沒辦法嗎？

也罷，維持現狀就挺好的。

重明簡單收拾了一下沉重的心情，強顔歡笑道：“沒關系，現在這樣就挺好的。顔羽她至少還在我身邊。”

聞離聽這話有些一愣，他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她好心提醒着，“看仔細些。”變化雖然不大，但還是有的。

重明眯起一支眼，仔細透出儲靈珠看向裡面。

等等，顔羽的尾羽長出來了。

她真的活過來了。

重明有些激動，迫不及待地想與顔羽一見。

想問問她那時疼嗎，想親親她的臉頰，想将她揉入懷中。

就在此時，儲靈珠中沉睡許久的人醒了過來。

她先是坐起來，迷茫地看向四周，而後好奇地探查着裡面的東西。

很快，顔羽就會發現離開儲靈珠的方法。

重明等待這一刻已經很久了，他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枚小鏡子，整理了一下發型，額上的花钿擦得反光，又忍痛從尾巴上揪了兩根漂亮的羽毛當耳墜。

跟顔羽重逢的第一面，他得精心準備才是。

重明的激動，聞離看在眼裡。

不過還有一件事，她得提前告知重明。

就是，嗯，是個悲傷的事情。

老婆雖然活過來了，但可能不是他的老婆了。

“咳咳，重明。”聞離摸着鼻子尴尬地打斷了重明的梳妝打扮。

看着重明亮晶晶的眼睛，聞離的口如何都沒有張開，她用力捏了捏尋澤的手，示意他來說。

尋澤艱難的結果這個重擔，迎難而上。

“重明，顔羽複生後便是新生。”他保持了他清冷的嗓音，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

重明聽後愣了一下，笑道：“我知道，謝謝你，主上。”

顔羽能複生，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

如今竟成真了，他一定是在做夢，夢裡這般美好，他不敢清醒。

此事由尋澤的承諾而起，合該由他說明。

“新生之人，前塵往事皆忘。此前種種，猶如過往雲煙，随風逝去。”

重明的笑容驟然消失，這些字他都聽得明白，怎麼合成一句話，他反倒有些不懂了呢。

“什麼？”那他是不是也消失在她的記憶中了。

在重明的錯愕中，顔羽從儲靈珠中出來了。

她如一道光，乍然出現在衆人面前。

顔羽臉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她開心跟打着招呼：“你們好啊，這是哪裡？我好像睡了很久，一覺醒來許多事有些記不清了。”

她俏皮地吐着舌頭，敲着頭想讓自己想起些什麼。

可終究是無用功。

重明望着眼前熟悉的面容，日日夜夜待在一起的戀人。

此刻是那樣陌生，顔羽從不出露出那樣的表情，做那樣的動作。

在他的印象中，顔羽總是沉穩的，她心中有蒼生。

可眼前人……

重明的心此刻碎成了八瓣。

不，重明搖了搖頭，那就是他的妻啊。

不論她變成什麼樣，都是她。

他明明早就做好了失去她的準備。

如今得而複失，他該高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