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毛絨絨的白色帽子總能讓她聯想到飯團,作為打趣的話她喊得很順口。
“精靈小姐,您真的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啊。”
像太陽使積雪融化,裸露出被覆蓋着的石頭,費奧多爾淡下神色,抽手離開。
他轉身随意地拿起曜川靈推薦的禮帽去結賬。
曜川靈沒什麼想法:“這很正常吧,我本來也不屬于這裡。”
她終究是要回去的。
無論多久。
這件小插曲她并未放在心上,說到底他們隻是第一次見面,而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按照清單,下一站目的地是美奈阿姨的手作娃娃店。
夢野久作、泉鏡花,包括她自己都超愛這家制品。
她有一整套蛋糕、壽司和飲料小玩偶。
偵探社的小朋友們還會配合她玩幼稚的甜品店經營遊戲。
剛踏出店門,迎面走來兩個穿着紅色制服的男人。
其中一人白發,發尾灼着紅,耳上系着鈴铛耳墜。另一人有一頭棕色短發,眼下三點梅花狀印記,看上去不苟言笑。
“小菊!”
曜川靈遠遠望見來人,興沖沖地跑向前打招呼。
是她的夢友哎。
這還是第一次在線下見到夢友本人。
末廣鐵腸的視線落到條野采菊身上,不可置信他什麼時候背着他認識了這麼個大活人。
他們是搭檔,又是軍警中最特殊機構獵犬的一員,平常任務繁忙,個人時間少之又少。
“小葵,初次見面,好久不見。”
聽到她的聲音,條野采菊面露意外。
夢裡沒有腳步聲與心跳聲,所以現實生活中他聽到了有人向他走來,但不知道那個人就是她。
他們倆的名字裡都帶有花名,曜川靈幹脆喊他小菊了。
“這是我的搭檔,鐵腸先生。”
條野采菊忍耐末廣鐵腸狐疑的目光,笑得咬牙切齒。
作為他的搭檔,末廣鐵腸合理懷疑條野此人是想哄騙單純市民。
“你好,我是末廣鐵腸。”
聽到條野采菊提他名字,有禮貌的獵犬點了點頭,伸出右手。
她回握:“曜川靈。”
兩隻手相接,她明顯感覺到眼前人的手硬的像塊木頭,虎口處還有厚繭。
曜川靈不禁心生敬意,一看就是刻苦用功的人。
但是他握手的力度很大。
松手後,她的手背果不其然顯出紅痕。
“鐵腸先生,你身為獵犬卻欺負柔弱小姑娘嗎?”
條野采菊臉色一冷,張口就擠兌他。
此人下手沒輕沒重,又不帶腦子,他是真的很嫌棄他。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末廣鐵腸垂眸看向她被捏紅的手背,紅得明顯,他心裡不禁有些歉疚。
他已經收着力度了,連平常訓練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沒事的,鐵腸先生不用放在心上。”曜川靈滿不在乎地寬慰道,“鐵腸先生武力值高,作為軍警令人很安心呢。”
或許是自己懶散慣了,她對努力認真的人一向好感度高,更何況這點痛對她而言實在過于輕飄飄的。
“我和鐵腸先生切磋時不小心把帽子弄壞了,今天正好有時間,就過來拿了。”
條野采菊右手落在她的頭頂,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着。
實際上是他嘴欠挑釁對方,最後被隊長制止達成平局。
在武力方面,他或許不如末廣鐵腸,但論心眼子,十個鐵腸都不是條野的對手。
這對搭檔在某些地方神奇地互補。
“我看是你先冒犯人家的吧。”
曜川靈往後退一步躲開,吐槽道。
條野采菊是個惡趣味的愉悅犯,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手感摸起來比夢裡的要好一點哦,可惜看不見你不爽的表情。”
被拆穿的某人假裝沒聽見,笑意吟吟地轉移話題。
不過他确實是可惜的。
夢是虛無,但夢裡有所有的色彩和生動的她。
*
“呀!我親愛的摯友你回來了啊!”
白發魔術師興沖沖地迎接他的摯友,順勢奪走了他手裡拎着的袋子。
“哦呀,看來是以‘為友人買禮物’的借口接近精靈小姐呢,那麼這頂帽子小醜就收下啦!”
他拿起裡面的帽子,像轉手絹一樣轉着帽子。
尼古萊·瓦西裡耶維奇·果戈裡是個極端的理想主義者,但他清醒理智,甚至聰明得過分,能從中發覺真相不是什麼難事。
費奧多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下意識地将手指放在嘴邊。
不露神色的俄羅斯飯團張嘴,蓦然停住動作。而他意識到了這點,又毫不遲疑地咬住指尖。
“費奧多爾,你好像有點生氣。”
尼古萊眨了眨眼,歪頭看向他,眼神中帶着一絲探究。
他的摯友是高傲的性子,即使不悅,也不是像現在這樣,懊惱中夾雜着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有問題。
“尼古萊君要是很閑的話,就好好想想下一步計劃吧。”
利用澀澤龍彥的計劃倒也不算失敗,畢竟借此機會排除了曜川靈,接下來實施另一步就好。
讓精靈小姐置身事外,這樣她就不能幹擾“天人五衰”了。
魔人波瀾不驚地走進電腦總控室。
精靈小姐會給他帶來奇怪的情緒。
但他竟然覺得,合該如此。
裸露的石頭被太陽光施以緩刑炙烤,内裡也會裂開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