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生育這件事,洛城一直想得很簡單:懷孕、養胎,敞開肚子大吃大喝九個月,然後麻醉、剖腹産。對于甯祁說的“配合課題研究”,他的理解也僅限于抽血檢查、b超等範疇。現在冷不丁告訴他要讓醫生把器械伸進隐秘部位做檢查,洛城是既羞怒又懊惱,差點兒就想撕毀合同走人!
“你可沒跟我說還要研究這個——!”控訴地怒瞪着甯祁,他面色猙獰,那模樣比在八角籠中打比賽時還要兇殘。甯祁隻感覺後頸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趕忙解釋道:“這一類檢查在産科其實很常見的。我們作為醫生,看過的人體不計其數,患者對于我們而言隻是純粹的病人……”
“是啊,”楊主任也安撫道,“洛先生,我們做醫生的,眼中已經沒有性别之分了,不會對患者有任何評判或者非分之想,你大可放心。這種檢查隻是為了更好地研究病例,同時也是為後世留下詳盡的研究資料,并不是為了滿足我們的好奇心。洛先生,你是在為國家的醫學做貢獻呀。”
……看過的人體不計其數?眼中沒有性别之分?洛城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們,面色稍緩,但眼神依舊警惕。見狀,甯祁心中大為振奮,腳下上前一步,微笑着繼續解釋:“比如說産婦臨産時,我們檢查産道情況,就是直接伸手進去内檢的,像這樣——”
他一手環成圈,另一手做了個伸入、開指的手勢:“每個産婦在進入産房前都要經過二到三次的内檢,咱們科室每周都會接待幾十名産婦。雖然你是AO雙性患者,但對于我們而言,也隻是一個普通的病人而已。”
聞言,洛城的眉心依舊緊蹙,但警惕的視線已經緩緩收了回去。他看上去還是有些猶豫,緊抿着唇糾結地思索着……半晌,他擡起頭,眼神複雜地看一眼甯祁,随後望向楊主任:“那,隻能楊主任幫我做内檢,其他人不能旁觀!”
“好,沒問題!”隻要他肯答應,任何條件都好辦!楊主任果斷将其他人趕到一旁,再把病床邊緣的隔斷簾子拉起來,繞着床拉了大半圈:“你們在外頭看屏幕就行。”
“主任……”甯祁好似有些不甘心,期期艾艾地問:“您一個人,操作方便嗎?”
“沒事,我能操作。”麻利地接過器械,楊主任不緊不慢地消毒、戴手套,一邊準備一邊溫柔地吩咐洛城:“你把褲子脫了吧,側躺到床上,抱住膝蓋,放松身體。”
雖然經常在更衣室當着其他人的面換褲子,但這種情形還是頭一次……洛城掙紮地心理建設了好半晌,最終牙一咬、眼一閉,把長褲卷着内褲一齊脫下來,視死如歸地躺到了床上,側卧抱膝。
慣來不見天日的地方接觸到微涼的空氣,洛城緊閉着眼,隻感覺牙根咬得發疼,全身上下僵硬到極點。這時,楊主任走了過來,溫柔地道:“沒事,放松,别緊張……我會先用鴨嘴鉗擴張一下入口,你不能太緊繃,不然會痛的。”
随着她的安撫,一個冰冷的器具抵到那個地方,借着凡士林慢慢地往裡擠,一點點破開他的身體。洛城努力跟從楊主任的話,深吸一口氣,肌肉一點點松懈,由肩膀到下肢……鴨嘴鉗慢慢探到了深處,楊主任适時鼓勵道:“很好,這一步你做得不錯。”
接着,她将鴨嘴鉗緩緩張開,飽脹的撐裂感讓洛城忍不住“嘶”一聲,倒抽了一口涼氣。甯祁在外頭聽見這個動靜,耳根不禁一跳,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想象出了他檢查的場景——那個在八角籠中恣意搏殺的鬥士,現在居然側卧在病床上,被鴨嘴鉗一點點擴開身體,露出最脆弱的部位。兩個形象南轅北轍,卻又矛盾地屬于同一個人,那瞬間,甯祁抿抿唇,心底不禁生出了一絲異樣。
這時,楊主任終于将鴨嘴鉗擴張到位,轉身拿起内窺鏡的鏡頭,沿着窺器的空腔慢慢探進去。簾子另一側,幾名醫生看見屏幕上出現了畫面,立即圍上前,仔細觀察着畫面顯示的内容——隻見肉粉色的褶皺甬道中,不遠處的腸壁上有一個明顯的蘑菇傘形凸起,中間微微凹陷,入口緊密,質地光滑、肥厚,形态飽滿,看上去健康而富有彈性。這時,楊主任在隔壁問:
“怎麼樣,看上去跟Omega懷孕時的生殖腔有區别嗎?”
“區别不大。”甯祁說,“看上去甚至更厚、更軟。不知道是不是他激素水平非常高的原因。”
“那你拍幾張照,待會兒我出去看。”
“好。”
楊主任随即将鏡頭抽出,又把鴨嘴鉗收起,慢慢往外拉。一感覺它離開身體,洛城就立馬翻了起來,飛快地拿過褲子往腿上套。楊主任還笑呢:“沒事沒事,慢慢的就習慣了。”
洛城郁悶地瞥她一眼,那樣子仿佛被鴨嘴鉗侵犯了,一臉的殘念:“……我才不想習慣這個!”
--------------------------
聞人律房間的窗簾是那種密不透光的材質,拉上之後仿佛黑夜降臨,一丁點兒光線都漏不進來。他躺在這黑夜裡像一隻孤獨的野獸,身體明明渴求着伴侶,精神上卻無比固執,依舊在負隅頑抗。
易感期的Alpha是敏感而亢奮的。隔着密閉性良好的房門,聞人律都能聽見敏姨在外頭走動的聲音。他很清醒,清醒得令人崩潰——為什麼易感期不能幹淨利落地睡過去?一覺睡三天、醒來後就恢複正常,而非要這樣亢奮地期待着某個不知身在何處的伴侶?
聞人律氣惱地低吼了一聲。
不知道自我纾解了多少次,終于,在下午四點時,他感到一絲困倦,歪着頭微微打了個盹兒。然而在睡覺時,他的五感也是靈敏的,仿佛是為了補償那個夜晚的失職,耳朵和鼻子在十分盡責地站着崗。在清醒的睡夢中,聞人律不禁想,要是那天沒有吃助眠藥就好了……以自己的警惕程度,那個Omega一靠近房門,他就能立即發覺。即使對方身材高大,力氣強勁,身上散發着異樣的香氣,他也能……
嗯?
不由自主地回想到這兒,聞人律卻猛地怔住了:那個人的香味……怎麼好像記不起來了?隐約記得那是一種特别好聞、特别美味的香氣,香得讓人忍不住咬上一口。他是這樣想的,當時也是這樣做的,沖動地把對方摁到身下狠狠啃了幾口。那種結實而柔韌的口感,仿佛是世界上最上等的肉,令人見之難忘。
——但那個香味究竟是怎麼樣的?
迷糊之中,聞人律絞盡腦汁地思索着、回憶着……忽然,房門輕輕地打開了。他猛睜開眼,就見一個略顯矮胖的身影蹑手蹑腳地走進來,手裡托着什麼東西,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冰箱的門。在照明燈亮起的一瞬間,聞人律聞到了一股微妙的香氣:芬芳的、樸實的、馥郁的,就像陽光炙烤下熱氣騰騰的麥田,散發着一股谷物的香氣。
是了,就是這個味道。
眼底頓時迸發出異樣的亮光,聞人律撐起上半身,沙啞而迫切地道:“敏姨,你拿着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