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星月暗淡,大雪已經停了有些時辰,地上的積雪在月光的照耀下映發出點點的光亮,使得原本漆黑的天地不再這麼昏暗。
祠堂内燈火通明,燭光搖曳,在正中央跪着一名女子,燭光将女子的身影拉的很長,愈發顯得孤寂。
女子打扮素雅,一雙眸子好似秋水般明澈,柳眉彎彎,隻是細看便可以看出女子臉色有些久卧病榻的蒼白,眉目間也帶着少許的疲倦。
屋内寒氣萦繞,女子卻依然将脊背直直挺起,瘦小的身軀隐隐透着一股堅韌。
不多時,屋内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隻聽“吱呀”一聲,從門外進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鬟。
阿荷将手裡提着的圓燈輕輕放下,看着謝晚顔倔強的身影,輕輕地歎了口氣,面色擔憂道:“小姐,明日便是婚期了,早些歇息吧。”
謝晚顔看着自己面前的牌位,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隻是淡淡的垂下了眼睫。
“不用了,我想多陪阿娘一會兒。”謝晚顔的嗓音聽起來有些有氣無力,但又帶着一絲不可撼動的堅定。
阿荷知曉自己勸阻不了謝晚顔,隻是目光擔憂的看着謝晚顔孤寂的背影,愈發覺得心疼起來。
可憐小姐連夫人最後一面都沒見着。
屋外寒風不斷呼呼作響,竟是将小窗直接吹了起來,在風中搖曳嘎吱作響。
冷風頓時通過小口灌了進來,吹的燭火一明一暗,随時都會熄滅一般。
阿荷見狀連忙走過去想要關緊小窗,生怕這風加重謝晚顔的病狀。
透過小窗,阿荷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人,頓時吓的面色一驚,一時間竟是愣在原地慌了神。
感受到寒風帶來的絲絲冷意,謝晚顔下意識蹙着眉,隻覺得頭腦都清醒了幾分。
阿荷回過神來關緊小窗,加快步子走到謝晚顔身邊,面色有些慌張,壓低了聲音:“小姐,二小姐好像過來了。”
謝晚顔正思索着,門外就傳來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隐隐約約能聽到女子張揚跋扈的聲音傳來。
“謝晚顔!你出來!”謝錦月穿着華貴的綢緞,手裡抱着手爐,帶着一群丫鬟直直的撞開祠堂大門,随後氣勢洶洶的走了進來。
謝晚顔不動聲色,隻是提起裙擺緩緩站起了身子,轉過身去直視謝錦月。
許是見謝晚顔臉色有些蒼白的盯着自己,再加上此時祠堂大門大開,冷風不斷的往裡灌,謝錦月下意識的攏攏衣服。
“妹妹找來這裡是有什麼要事嗎?”謝晚顔眸中帶着疑惑,輕言道。
謝錦月打量了一圈祠堂,這個地方她平日裡連靠近都不願,更别說進來,這麼陰森森的地方不知道謝晚顔怎麼想的,整日過來。
随後輕蔑的看着謝晚顔笑了笑,高傲的揚起下巴:“我當然是來警告你嫁去太子府後不要肖想自己不該想的,若不是我不要這份婚約你哪來的機會去當太子妃?”
謝晚顔莞爾一笑,上前幾步走到謝錦月面前,嘴角笑意不減:“妹妹若是此時後悔的話還是來得及的。”
“你!”謝錦月随着謝晚顔的腳步不斷往後退,直到碰到門檻才停下來,臉上滿是憤怒。
謝錦月惡狠狠地盯着謝晚顔:“你真以為嫁去太子府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嗎?還是想想該怎麼應對太子吧。”
言罷,冷哼一聲,轉身就想要離開。
謝晚顔藏在裙子下的腳輕巧一勾,剛好絆住謝錦月的腳踝處。
謝錦月來不及反應,驚呼出聲,重心不穩的摔向地面。
跟在謝錦月身後的一群丫鬟頓時亂成了一鍋粥,紛紛上前去攙扶謝錦月。
這一摔謝錦月是實打實的摔在了雪地裡,痛意頓時席卷來,謝錦月又羞又惱。
謝晚顔樣裝着關心的模樣走出祠堂,面色擔憂看向謝錦月:“妹妹可有什麼大礙?”
聽到謝晚顔的聲音謝錦月忽的意識到什麼,顧不得身上的傷,眼神怨毒的看向謝晚顔:“是不是你......”
還未等謝錦月說完,謝晚顔便拿出手帕掩住嘴唇輕咳,随後關心的道:“妹妹日後可要當心着門檻。”
看着謝晚顔病殃殃的樣子,謝錦月量其也沒有膽子去絆自己,随後又是一聲冷哼,什麼話也未說。
隻是轉身帶着一群丫鬟又氣勢洶洶的回去了。
謝晚顔看着謝錦月離去的背影,眸色愈發深邃。
腦海中也不由得浮現了剛剛阿荷的話。
明日便是婚期。
說到底這紙婚約本不是她的,而是她現今的嫡妹謝錦月的。
阿娘去了以後謝錦月的生母很快便被擡上了主母的位子,直至前幾日她歸家,梅夫人以長幼有序為由讓她代替謝錦月嫁給當今的太子。
隻因婚約上隻寫了靖國侯府嫡女,未曾指名。
謝晚顔思及到此眸色漸漸冷了下去,她有些琢磨不透梅夫人和謝錦月究竟是打的什麼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