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敬茶時皇帝和皇後也沒再難為謝晚顔,各自賞賜了一些物品,隻是照常與陸清擇談了會話便放人離開了。
從養心殿出來謝晚顔站在雪地中呼出了口氣,雪花飄落在少女長長的羽睫上,引得少女睫毛一陣輕顫,像是蝴蝶煽動翅膀。
“太子妃站在雪地裡一動不動是有什麼心事嗎?”陸清擇不知何時走到了謝晚顔身後,正撐着傘冷冷看着她。
謝晚顔斂了心緒,瘦小的身軀在雪地裡顯得更加單薄,此刻垂下了眸子更是我見猶憐,連說話都沒有幾分力氣:“臣妾隻是想看看這皇城内的雪景而已。”
陸清擇淡淡一笑,黑曜石般的眸子仿佛要将謝晚顔盯個透徹:“既然如此,孤便不打擾太子妃雅興了。”
言罷便頭也不回的徑直從謝晚顔身邊大步向前走去。
如今宮道上并沒有人,沒有了各方勢力的眼線陸清擇也沒有必要再演下去。
身旁的阿荷見狀立刻上去幫謝晚顔撐傘,略帶擔憂的看着陸清擇離去的背影,言道:“娘娘,我們也快些回去吧。”
謝晚顔看着前方陸清擇消失的背影,今日若不是有阿荷在,她便要淋着雪走回去了。
随即臉色不變的對着阿荷道:“走吧。”
主仆二人一路行至宮門口,有着太子府圖紋的馬車依然停在那裡。
謝晚顔上了馬車,還沒坐穩就聽到陸清擇那道清冷的聲音。
“太子妃這是賞完了?”陸清擇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正冒着一陣白霧。
謝晚顔下意識蜷縮一下凍的有些泛紅的手指,随即抱起一旁擱置的暖手爐,臉上挂起得體的笑:“臣妾怕殿下等急便回來了。”
陸清擇放下手中的茶杯,嘴角帶着似有似無的笑:“太子妃如此識大體,孤很欣慰。”
謝晚顔面上依然是溫婉的笑。
陸清擇明知道她是個“病秧子”還任由她淋着雪,索性直接别過臉去不再言語,二人又保持一路沉默。
馬車一路駛回太子府。
謝晚顔回了傾雲苑,屏退了下人,單獨留下阿荷。
謝晚顔伸手烤着碳火,似是漫不經心的開口:“阿荷,之前在府裡人多眼雜便未尋到機會問你,在我離家的幾年府内都發生了何事?”
阿荷是母親身邊的人,是如今在府裡她唯一能信任的人。
聞言阿荷仔細地回想起來,随即道:“您離開之後夫人便将我接到了身邊伺候,幾年來府内一直都很平和,隻是半年前夫人突然病了,請了許多郎中都瞧不好,在夫人去了以後,梅夫人便将我打發去幹粗活了,直到前幾日您回府将我帶了出來。”
這些話聽起來似乎沒有什麼不妥,但依着梅夫人的性子斷不可能如此平靜,何況她在阿娘去了以後便立即坐上了大夫人的位子,背後怕是有什麼漏掉的陰謀。
謝晚顔聞言頓了頓,随後繼續問道:“在母親病之前可有什麼比較奇怪的事?”
阿荷仔細的回想起來,良久,面色才顯露出糾結自責之意:“奴婢未曾發覺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個回答在謝晚顔意料之中,幕後之人做事一定會極為小心隐蔽,單靠阿荷的确很難發現什麼。
随即将手收了回去,擡頭與阿荷對上視線:“那梅夫人可有什麼異常舉動?”
阿荷聽到這句話一頓,随即瞪大了雙眼,滿臉的震驚:“娘娘你是懷疑是梅夫人......”
說到這裡突然停住,阿荷似乎意識到自己問這句話有些不妥,下意識用手掌捂住嘴巴。
謝晚顔沒有在意,隻是淡淡應了一聲:“這暫時隻是我的猜測。”
阿荷又開始絞盡腦汁的回想,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連忙對着謝晚顔道:“原本梅夫人跟夫人是不相往來的,隻是一年前梅夫人突然開始給夫人送各種東西,但是奴婢聽說梅夫人送的東西每個院子都會有。”
說完阿荷又陷入沉思,這件事好像看起來很奇怪,仔細想卻感覺沒什麼問題。
謝晚顔沒有應聲,隻是蹙着眉問了另外一個問題:“如今母親的院子裡的東西可有人動過?”
阿荷搖了搖頭,言語肯定:“夫人去了以後侯爺就将院子封鎖了起來,除了每日有丫鬟進去打掃,不允許任何人進入。”
謝晚顔點了點頭,剛開口又咳嗽起來:“知道了咳咳......咳......”
阿荷見狀連忙上去幫謝晚顔順氣,眼神中透露着擔憂,“娘娘......”
謝晚顔緩和了些許後擺了擺手,對着阿荷輕松一笑:“沒事,小毛病而已,待會吩咐廚房做一碗姜湯便好。”
阿荷面上的擔憂并沒有減少,但是見狀也隻能點了點頭,随後福身告退。
門關上的那一刹那謝晚顔恢複往日的模樣,眼神愈來愈深邃。
等到回門那天或許是一個機會。
——
晚間用膳,謝晚顔看着桌子上布滿的菜品,一時有些不想動筷。
倒也不是下人做的不好,隻是滿滿一桌子都是藥膳。
謝晚顔不用猜也能知道是出自皇後的手筆,畢竟她今日才命人送了些滋補的藥材來。
要是說皇後關心她謝晚顔是不完全信的,大概隻是覺得她體弱日後不好為皇家開枝散葉。
倘若她真的體弱吃一吃倒也無妨,隻是她現在身體很康健,再這麼補下去怕是到時候比陸清擇都要強壯幾分。
“娘娘,是飯菜不合胃口嗎?”一旁的丫鬟看謝晚顔久久不動筷,小心翼翼看着謝晚顔的臉色。
“沒有,本宮隻是覺得不太餓。”謝晚顔雖是這麼說着,但最終還是拿起了筷子,淺淺的夾了幾口菜。
皇後禦賜的東西不得不吃,在各個菜都嘗過之後,謝晚顔才命人撤了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