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木吹了個口哨,滿面春風道:“還是個雛.兒呢。”
她是出了名的風流,在北元雖然還未成親,但因民風開放,又是貴族,從不缺男人。
阿命見着朱林皓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漫不經心地收回目光。
南魏的風俗,男子二十及冠便可婚娶,但朱林皓都二十三歲還未有過女人,想必是為未來的妻子守身如玉。
真慘。
娜木高興道:“他昨天又哭又喊的,但我就喜歡他這種,太乖順的沒意思。”
那幾個小姐們聽不懂北元語,當下為朱林皓發聲道:“朱世子為人清高,怎可能做那種事!”
“隻怕是某人自己臆想出來嫁禍于朱林皓的吧!”
衆人視線落在這邊,就見小姐們簇擁着一個異服女子。
“那就是阿命?”
“今日可算見到了,這氣勢果然非同一般。”
“不說她和季明叙素來對不上嗎?怪不得為朱林皓發聲。”
“好一個美女救英雄。”
人們竊竊私語,對着阿命和季明叙指指點點。
季明叙嗤笑道:“真是哪哪兒都能碰着某人,也不知道長公主殿下怎麼就被你迷住,竟然讓你來這種大雅之堂——”
他聲音高亢,羽扇輕搖,身形一跳,就坐到了假山石上,長腿攤開,極為惬意。
阿命的聲音随風傳入衆人耳中。
“不知季世子對那男寵享用的如何,本宮忍痛割愛将那男寵贈予你,現下看你有幾分姿色,若是願意,兩個銅錢能否買你一夜?”
北元民風開放,皇女和皇子有同樣的繼承權,她能說出這番話衆人不奇怪。
方才替朱林皓說話的衆人頓時故意哄笑起來。
“季大世子也就值兩個銅錢!”
“兩個銅錢都貴了。”
一聲鷹嘯乍現,衆人擡頭,就看那鷹隼迅速俯沖,迅速從他們頭頂掠過。
李掌教出現在花園的閣樓上,對着衆人一行禮,笑道:“宴會還有一刻鐘就開始,貴人們若是逛累了可先行移步流水席歇息。”
喧鬧過後,衆人移步流水席。
.
今日的天氣比不得前幾日炎熱,假山内有樹影蔭蔽,格外清涼。
季明叙站在半山腰,一打羽扇:“今日那高指揮使高谌也在宴上,你把握機會。”
阿命一步一步邁上台階,笑道:“那男奴你享用的如何?”
季明叙嗤笑一聲:“你倒是會湊熱鬧。”
女子站定在他身前,提醒道:“山後有人,進石林。”
季明叙察覺到她湊近的鼻息,眸光微閃。
淮安府的花園占地面積極廣。
那遠處正在觀察兩人的奴仆見二人忽地大吵一架,一前一後就進了石林。
他不自覺搖搖頭:“果然是死對頭,這有什麼可跟蹤的。”
石林空間狹小,二人走在假山内部。
季明叙雙手背在身後,紅衣張揚,現下他神情沉穩,那紅色似是也靜了下來。
假山内光線昏暗,他眼神落在身前那道高挑的人影上:“你原先在北元是如何行事的?”
她微微側頭,濃密的長發随意散落,露出一截下巴:“原先在北元除了處理政事,我很少參加宴會。”
她是元帝欽定的太子,自然要以朝堂為重。
說完,她有些詫異:“你問這個做什麼?”
季明叙:“好奇,你看着不像是張揚的人。”
阿命停下腳步,此處天光沒被遮掩,還能看見一處不錯的紫竹林。
季明叙和她并肩停在假山内,兩人都沒有說話,似乎是在享受這片刻的甯靜。
阿命神色淡淡:“你不也是嗎?”
男人垂下眸子,沒有言語。
風起竹林,掠過一片喧嚣。
他抱起雙臂:“皇帝前兩日找我,抓了一波叛徒。夏風宴結束後朝中會有官員變動,如今的錦衣衛佥事丁紳因被發現與慶願一黨有勾結,已經進了诏獄,估計沒多久你就可以走馬上任了。”
阿命摩挲着指尖:“你的意思是,我會直接入朝為官?”
按道理不會這麼快才對。
季明叙:“皇帝等不及了。”
“如今慶願廣結官員,近年來她權勢愈盛,皇帝早就想啟用新人,加強對朝堂的控制,朝中腐敗滋生,亟需清除。正如你所說,南魏的裡子已經要被挖空了,”
阿命平靜道:“今日這場宴會不簡單,慶願那日單獨找我談話,言明此次會有幾位閣老到場,有拉攏我的意思。”
遠處的紫竹林落下幾隻喜鵲,其它體型稍小些的鳥兒叽叽喳喳,愈顯得此處清幽。
男人眯起眸子:“内閣幾位輔臣隻有徐文達是她的人。”
“隻怕不止,”阿命看了看自己手心的疤痕,“她的人藏得很深,我瞧她是自己想當皇帝。”
而且這種心思并不掩飾。
季明叙皺起眉頭,腦中快速地算計着,卻想不通慶願下一步要幹什麼。
“昨日朱林皓送了我一箱黃金,你應該收到消息了,我覺得蹊跷得很,若是慶願派他出面拉攏我,應當不會這麼大張旗鼓才對。”
昨日那一箱黃金送得巴不得全京城都知道。
而且朱林皓已經在朝為官,此舉就不怕禦史台上谏?
季明叙思緒流轉,與她對視一眼,緩緩道:“我覺得,是有人想把水攪渾。”
“這個人會是誰?”
阿命追問,季明叙不清楚。
兩人現下并不确定朱林皓身後除了慶願還有别人,于是便不再思索。
季明叙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正想着,肩膀被她的手拍了拍,女人轉身之際擦過他的下颌,季明叙渾身繃緊,在原地站了半晌才與她背道而馳。
流水席還未開始,兩人一前一後回了座位。
娜木在席上和朱林皓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
不一會兒,見阿命回來了,她立刻起身道:“将軍。”
阿命揚了揚手裡的鷹食,假裝方才是給澈根去尋了吃食。
席間,朱林皓起身向她行禮,言辭間滿是感激。
“多謝三殿下方才替延遠說話。”
男人因為方才那事有些氣惱,雙眼通紅,讓人看着有些心疼。
娜木按捺不住地想要再吹個口哨,但硬生生忍住,隻好直勾勾盯着他看。
阿命立刻放下鷹食,裝作大義凜然道:“延遠兄,瞧瞧你這說的什麼話,季氏小兒無恥至極,他定是污蔑你,這我想都不用想,定然要站在你這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