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晗聽見了梨顧北的提醒,他側過臉,輕喘着氣,眉頭下壓得厲害,同時以極快的反應速度進行躲避。
但也來不及了。
他先是感到自己的右手手腕一僵,随後這種麻痹與束縛感迅速蔓延上了整條手臂,足有半掌粗細的藤蔓死死纏繞而上,将他壓制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像是被按着肩、反扣着手,困在原地等待施刑的犯人。
吳奇則高高舉起巨斧,瞄準了溫晗的脖頸。
斧子迅速逼近,帶着赫赫風聲,時間短暫得根本不夠割斷藤蔓。
梨顧北跑來的聲音像是被放慢了數倍,溫晗盯着斧尖,神情冷靜的駭人。
片刻,一聲清晰可聞、又極其令人牙酸的骨骼錯位聲瞬時響起。
溫晗臉色刷白,額上溢滿了冷汗,一條手臂完全錯位,卻借此險險避開了這緻命的一斧。
利器滑過的勁風擦過他的側臉,發絲順着糊了上去,令他的神情全然籠罩在了陰影之下,難以窺探。
“溫晗!”
梨顧北奮力掙斷腳上的束縛,上前抱起溫晗,迅速後退。
期間溫晗小口小口地吸着氣,安靜地看了他一眼。
不遠處,吳奇虛着眼,兇光畢顯,正準備上前補刀,卻忽然瞥見了遠處熟悉的身影。
他愣了愣,聲音疑惑,甚至後怕地退了半步:“鏡子......”
而趁此時間,溫晗已經迅速接上了自己脫臼的手,連同手腕上的藤蔓也被全部割斷,草草撇下。
梨顧北問他:“想好怎麼辦了嗎?”
溫晗疼得雙耳嗡鳴,連眼眶也紅了,看上去可憐巴巴的,語氣卻仍舊帶着瘋狂的笑意:“當然。否則我為什麼要把背包扔給白毛?讓他想我嗎?”
說完,他便轉過頭,目光淩厲又挑釁的看向吳奇身後。
那長發男人也是略微擡頭,将視線緩緩挪到了溫晗的身上,眉眼彎彎,笑意無害又單純。
“該我們了。”
溫晗咬住匕首,同梨顧北左右散開。
-
而在白毛這邊,他拿着溫晗的背包,盯着眼前被封死的路,一時間連自己埋在哪兒都想好了。
但沒能沮喪多久,白毛忽然發現,溫晗的背包竟開始動了起來。
“卧槽?!”
他下意識地想要将包給扔出去,但思索片刻,最終隻是伸直了手臂,盡量遠地拉開了距離。
“嘤!”
小玩偶抱着什麼東西,手腳并用地爬了出來,在看見提着背包的人不是溫晗時,輕輕歪了歪腦袋,像是有些疑惑。
白毛看着這個拿碎布裹着身體的......小玩偶,眼神複雜:“溫晗都在養些什麼東西。”
小玩偶滿意地點了點頭。
溫晗養的。
嗯嗯!
它把溫晗寫好的紙條拿了出來,踮着腳遞給白毛。
“啊?”
白毛小心翼翼地接過,一邊打開一邊詢問:“做什麼?”
小玩偶坐在背包上,笑眯眯地托着臉看向他。
白毛迅速掃過一眼,驚訝道:“他怎麼知道我找到鏡子了?!”
當時倚靠的那面牆,其實是一面被植物給完全覆蓋的巨大鏡面。
所以在最開始倚靠上去時,他才會覺得後背傳來了陣陣涼意。
小玩偶慢慢悠悠地晃着腿,卻好像忽然察覺到了什麼,側過身子,神情在幾秒内從疑惑轉成焦急再到嗚嗚掉眼淚。
眼看着它就要跳下去,白毛連忙把它抓住,又問:“你怎麼了?”
小玩偶抹着眼淚,嘤嘤開口,白毛卻壓根聽不懂它的意思。
但溫晗的小紙條寫得明白——
[清理鏡子,這應該是能對付米諾陶諾斯的辦法。最後,麻煩照顧好我養的小寵物;)]
小寵物?
白毛一時有些無措,隻能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背包上,自己則迅速行動起來。
他看向剛才坐着的地方,背面要比之前摸索的正面更加清晰。
衆多植被交錯遮掩,卻怎麼也遮不住它規整的邊緣。
他走上前去,伸手扯了扯。
而在他身後,小玩偶也在扯着背包。
“拽不動啊,”白毛搓了搓手,又擡頭望了一眼,“什麼東西?”
他感覺自己的腳踝被什麼東西觸了觸。
低頭一看,見那小東西正踩在地上,從後推動背包,看起來全身都在用力。
“欸?”
白毛蹲身拿起包,裡邊的一把折疊短刀正好掉了出來。
他表情變得有些複雜:“......真變.态果然随身帶刀。”
小玩偶的神情同樣複雜。
它就知道溫晗還藏得有。
白毛拿出短刀,小聲說道,“你作證啊,我就用用。”
随着一聲輕響,刃尖彈開,他開始迅速割着眼前的爬藤植物。
“用不了太久,”他一邊動作一邊嘀咕,“我記得把主藤割斷就能直接扒下來,小時候我這麼玩被綁着揍過......”
小玩偶:“嘤?”
它歪了歪腦袋,似乎又聽見了什麼動靜。
但很快,随着綿密的斷裂聲不斷響起,地上的陰影也在不斷變大。
擡頭望去,發現那竟是白毛掉下來的影子。
小玩偶:“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