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維舟一本正經道，“賺錢渠道呢？”

施萬渝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我一開始就沒想過走光影藝術那條路，你知道我的興趣，等咱們到了A市，我有樣東西要給你看。”

這倒是勾起了維舟的興趣，而且他隐約猜到了是什麼。

施萬渝重提剛才的話頭：“我和欣然嘛，我倆都反對異地戀，等我們都穩定下來了就結婚！”

“才處了三天，就想着結婚了？”維舟心想，這也太速度了。

施萬渝聳了下肩，“肯定要結婚的，我早就想好了，這輩子就跟她一個人。”

【我這輩子就跟你一個人。】

這句話冷不丁地闖進維舟的心裡，幾乎要沖散他所有思緒。

【沈飛，你食言了。】

【這輩子我們應該不會有交集，我選擇了與你相悖的另一條道路，如果在這條路上依然能與你相遇，那你可要小心了，誰也不敢保證會發生什麼瘋狂的事。】

“維舟，你走神了，”施萬渝拿手在維舟眼前晃，好奇地問，“你想誰呢？”

維舟從胡思亂想中收回思緒，從容不迫的反問：“你覺得我在想誰？”

施萬渝以為他在考驗自己，腮幫子架在拳頭上，嘀咕着說：“你在想...殺父仇人？”

維舟的兩隻胳膊交叉在胸前，饒有興緻的模樣：“誰是我的殺父仇人。”

“呃..大，大海吧。”施萬渝的嘴角掠過一絲尴尬的笑。

聽了這句幹巴巴的真心話，維舟差點笑出聲。

“我不是聖人，做不到看淡世間一切的境界，”維舟的嘴唇幾乎沒動，聲音比耳語響不了多少，“我也會痛，會恨，甚至是怨，這些情緒在我看來是可以挪動的方塊，我無法消滅，但我可以把它們放在一邊，專心緻志地去研究那些令人愉快的方塊。”

“什麼是愉快的方塊？”

“在熱愛的領域發光發亮，拿到我想要的一切。”

維舟的心态确實調整好了，體内融入新的力量，足夠讓他掃除心中的抵觸情緒，擺脫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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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維舟和施萬渝搬進在A市租賃的新家。

兩人的家庭條件不差，都有穩定的生意經營，房子租在市中心，豪華地段的高層，誰也不至于去裝落魄的文藝青年。

維舟甚至快把自己的筆記本和記事本翻出花樣來，努力地尋找這個年齡段所能利用和接觸的人脈。他在老家結實了一些生意人，在A市讀電影學院的幾年裡也認識不少圈内人。

他把能聯系的人名都寫在記事本上，思索着誰的概率更大一些。

帶上施萬渝的好處就是，對方一個人就把屋子收拾的幹淨利落，根本不需要他插手。

他身邊的人都愛幹淨，施萬渝是如此，沈飛也是如此。

成長的環境中，媽媽也是這樣。

想起雲曉華的臉孔，維舟放下筆和本，拿起手機給雲曉華發送幾條信息。

他告訴母親，下周回家帶她去體檢。

雲曉華當然不同意，勸他别來回折騰。

他很有耐心且不容拒絕地表示他必須回去，雲曉華盡管滿心疑惑，可對兒子的關心還是感到無比欣慰。

跟媽媽聊完，維舟在屋子裡搜尋施萬渝的影子，發現對方正跪在地上擦廚房的地磚。

維舟屈指敲響茶幾的玻璃台面，制造點動靜吸引對方，看見施萬渝扭着身子回頭，他用溫和的語氣說：“不是找小時工了嗎？”

“我怕小時工擦不幹淨，廚房最容易生蟑螂。”施萬渝堅持要親力親為。

維舟不理解這種喜歡做家務的心态，輕微地聳了下肩，客套地說句：“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不用，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施萬渝說完自己哈哈大笑。

要不是離得遠，維舟指定拿筆記本拍他的腦袋，叫他胡言亂語。

“小獅子，我不希望你把我當成救命恩人。”維舟把心裡話說了出來，他想盡辦法拯救施萬渝，為的不是得到對方的忠心。

他是為了不讓自己失去這個朋友。

施萬渝放下手裡的抹布朝他走過來，叮叮咣咣拉過一把椅子坐在茶幾對面，坐直了腰闆，拿出絕不讓步的姿态：“維舟，我可不是開玩笑，對你來說可能是舉手之勞，出于善良的人性不能見死不救，可對我來說不一樣，你徹底改變了我的人生，我欠你一個大人情，今後有需要我的時候你就直說，當牛做馬在所不辭。”

等等！他為什麼會說出改變人生這種話？

施萬渝心裡直犯嘀咕，他就算真的掉下去了，誰也不能保證後面的發展，他也許完好無損，也許直接嘎了，可這句話就好像他知道結果似的。

他壓下這種一閃而過的奇怪的感覺，緊緊盯住維舟的眼睛，用真摯的眼神傳遞着自己的心意。

維舟歎口氣，沉默幾秒才道：“我們是好朋友，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這不一樣，你撲過來的時候同樣危險。”施萬渝認死理，從小就這麼倔。

維舟忽然理解了上輩子的施萬渝為什麼不肯見自己，他早該明白的。

“随你怎麼想，”維舟将腦袋微微向右揚起，“小獅子，我不會拿這件事要求你替我做任何事，你要是自己給自己制造壓力，那我也沒辦法。”

“反正我記得你的好！”

施萬渝的身子往後靠 ，面有得意之色。

維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提起了另一件事，“你不是有東西要給我看嗎？”

施萬渝一拍大腿，像陣風似的沖進卧室，沒一會兒就抱着一個本子飛了回來。

他幾乎是撲到維舟的身邊，導緻沙發往後挪了兩寸，他一臉急于分享的神情，興緻勃勃地把本子交到維舟手裡。

“你看看，我寫的劇本。”

維舟發現這本子有些眼熟，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他時常看見施萬渝把本子放在抽屜裡鎖起來，可他從來沒問過，現在才知道是劇本。

“什麼時候寫的？”

“好長時間了，實話說不怕你笑話，我初一就開始構思這個故事，”施萬渝露出了慣有的腼腆又天真的笑容，“本來想早點拿給你看，隻是一直沒有敲定結局，我想和欣然确定關系之後再寫結局，我現在已經想好怎麼結尾了，拿過來給你研究研究，你給點建議呗。”

維舟翻開了手稿的第一頁，看着上面用黑筆撰寫的密密麻麻的字，心中一陣動容。

如果這次施萬渝沒有躲過一劫，他是不是依舊看不見裡面的内容，而這本劇本也會像上一世那樣永不見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