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夏花剛把糖放進去攪化,廚房緊閉的門突然被推開。
“誰在這關着門開火啊。”
嗲嗲的嗓音讓人聽不出年齡,但聞夏花知道這麼特殊的聲音隻有那麼一個人才有。
她先被吓得條件反射将鍋蓋上,松口氣後轉身怯懦的喊了一句:“小,小奶奶。”
來人穿着掐腰棗紅深色長裙,一雙亮皮粗跟單鞋,大概是天氣的原因又披了件黑色針織外套,有些歲月痕迹的臉上畫着淡淡的妝,僅僅隻是描了眉和淺淺的塗了些口紅,看着像是三十出頭的知性女性。
“是夏花啊,怎麼關着門呢?怪嗆的。”說着将門兩邊完完全全敞開,拍了拍手上的灰,“在做什麼吃的?”
其實看到來人是誰聞夏花已經沒那麼害怕了,小奶奶聞永芳對他們這些小輩一向很好,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多說什麼。
于是她大着膽子道:“糖水雞蛋。”
聞永芳随意的洗了個勺直接舀了一口:“這哪有糖味兒,多加點,再打兩個雞蛋,一會你自己喝一碗,再留碗給星星。”
說着從針織外套拿出一枚舊舊的鑰匙。
聞夏花高興的接過,緊緊攥在手心裡。
“小奶奶你不吃嗎?”
“反正今天還有的吃,不差這口了,晚上來小奶奶屋裡啊,給你帶了生日禮物。”
聞永芳摸了摸小姑娘的頭,柔和着語調聽起來非常動聽。
聞夏花心跳倏地加快,手中的鑰匙好似在發燙:“好……等會糖水雞蛋好了我就給小叔送去。”
她知道對小叔好,小奶奶就會高興。
果不其然,她又被捏了兩下臉蛋。
聞永芳:“鬼精。”
等聞永芳離開,聞夏花才敢表露出掩飾得并不好的雀躍。
那個叫星星的小叔,就是大隊長家的老來子聞扶星,跟她同一天出生,不,其實是她晚一點,過了零點才出來,隻是被盧細娣硬生生說成同一天。
從此她的生日被帶着過,因為盧細娣根本不會為她操持。
屬于她的生日禮物,這多美好啊。
這下聞夏花光明正大的從櫃子裡拿出了一整塊糖還有兩枚雞蛋,手腳麻利的重複之前的步驟,想着讨好小奶奶的事,于是便打算先去給小叔送去。
老大家的屋子是連着新做的,前院連在一起,後院卻是隔開了,留了個拱門。
聞夏花穿過拱門,很快看到了開着窗戶的窗台上趴着的人影。
頭發烏黑濃密,頂上有個的旋兒順出漂亮的走向,枕着的手臂白皙,十指修長,泛着點充血的紅。
她一直知道這個跟她同一天出生的小叔長得很是好看,跟村裡其他人說的好看不同。斯斯文文,像是城裡出來的,她語言貧瘠無法形容,但是那些知青一定知道,因為不止一次被她發現村裡知青偷看小叔,還嘀咕一些好聽話。
雖然小叔的風評很差,為人确實很懶惰,但是家裡人就是會忍不住想讓讓他。
她也想跟着家裡人叫星星,隻是盧細娣一定會打死她。
說來聽大人講,本來是應該叫“福星”的,因為怕老來子保不住。又因為怕遭人口舌,才改了一個字。
“小叔,小叔。”聞夏花提高了點音調喊到。
大概是覺淺,沒幾聲聞扶星便醒了。
他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角,原本清俊的氣質被打破,臉頰被印出幾道紅印顯得有些可愛。
“是要吃飯了嗎?”聞扶星茫然。
今天他們過生日,晚上會做一大桌子好菜,城裡的叔叔姑姑們也都會回來慶祝,這會他還以為到吃飯點了。
至于其他的,他啥也不關心,更别說搭把手。
“還沒,才過半個下午,不過小奶奶已經回來了。”聞夏花将那碗糖水雞蛋從窗戶放到裡面書桌上,聞着香味舔了舔幹燥的嘴皮子,“小奶奶給喝的。”
過了一會又加了一句:“我也有。”
聞扶星點點頭:“謝謝,下回給你帶糖。”
他們雖是一同出生,但關系較為平淡,不過對于聞夏花來說,聞家除了她爸媽,都對她挺好的,這也是她喜歡這個家的原因,隻是她爸媽從小就一直利用她做出各種出格的事,導緻大家沒再那麼親近她,當然她也不會去怪誰。
得到聞扶星話裡的糖,聞夏花好像立馬就吃到了一般,心裡甜滋滋的走了。
聞扶星等人走了才清醒過來,淺淺伸了個懶腰,将桌面上壓得扁平的幹淨作業本挪開換成糖水雞蛋,輕輕吹了幾下後,直接就着碗邊喝了下去,沒兩下一碗糖水雞蛋便喝光了。
甜甜的,好喝。
聞扶星揉揉肚子,感覺喝完後更空虛了,于是坐在椅子上翻箱倒櫃找出半塊餅幹慢慢吃着,他懶得出房門去找,坐這動的兩下已經極限了。
至于作業?不做也罷。
自從上高中以來他就沒寫過作業,反正沒有大學上,他奶說了,到時候畢業就托人在城裡找個工作,他根本不用愁。
吃完餅幹聞扶星又犯起了困,在桌邊擦了擦手,這回他選擇到床上睡。
迷迷糊糊間,想到自己是今天的壽星,他感歎似的許下了一個願望。
要是能這麼一直躺平就好了。
就在他剛眯着的時候,突然天降大肉包,給他腦門砸個正着,随即一道尖銳的嗓音直直穿刺他的耳膜。
【系統:能不能有點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