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大隊長,啥時候抽上這麼好的煙了?”
“對啊,你那摳搜勁兒煙葉子都要自己捯饬,這是有啥好事了不成?”
“我看呐,沒準兒是他那老丈人給的……反正就他一女婿,不寒碜!”
聽着田埂裡村民們的調侃,沒一個說到點子上的,聞老大臉黑了下來:“去你的!這是老四帶回來的!他們那特産的,别地兒沒有。”
老陳看聞老大還擺上了,露出一個樸實無華的笑容:“就是本地的咱們也買不到啊!”
“就是,不過聞老四算是有出息了,也沒忘本,還曉得帶好煙回來孝敬你這個大哥,真不錯,不像那個誰……”一個老太說着說着突然忘了名字,“就跟你家老四一塊去的那個,他都多少年沒回來了,錢也沒寄一分,跟死在外邊兒了似的!”
“狗娃他奶,什麼死不死的,少說這些沒影的事。”聞老大連忙說。
那個孩子他也知道,姓楊,叫楊文,跟他家老四關系還行,隻是這都是人家家事,别人嘴皮子一碰可不能給定性了。
說來也已經在外成家立業,楊文當初當兵也沒那麼順利,是逃去當兵的,聞老大當時見孩子可憐,就托了一把。
楊文家對他那是直接當畜生使,他娘沒死的時候就磋磨這對母子,他爹就是個愚孝子,耳聾眼瞎的。楊文娘死後楊文心氣也沒了,差點兒就跟着去了,後面被聞老四罵醒,便跟着一起去當兵了。
這麼多年楊文家人肯定有鬧,天天各種罵楊文多不孝,但也隻能這樣了,因為他們連溪下村都出不去。
這老太估計就是聽着那些話,難免聽進去了。
不過年紀大了的老人肯定是迂腐的,但心眼兒不見得多壞,所以他也不多說什麼,讓人閉嘴就行。
“啥沒影兒啊,确實沒人影!我說大隊長你也是,咋不告人家他在那兒,你幫着這種人瞞着幹啥?”老太有點不依不饒的。
聞老大沒想到話題突然拐到這裡,他原本隻是想炫耀一下而已啊!
而且他還沒炫耀星星呢!這次可是立了大功。
“什麼叫我幫這種人瞞着?狗娃他奶,你少摻和别人家事,要問也是楊家人來問,你犯不着,要是你好心泛濫呢,就給咱隊上捐點糧食。”
提到糧食老太安靜如雞,一會兒讷讷道:“我就說說,再說了我自家糧食都不夠吃呢咋捐……”
“行了,你呀,也不上工,就趕緊回家享清福去吧!”
老太被說的沒臉,邁着小腳跑得飛快。
老陳看這場面對着聞老大擠眉弄眼的:“還得是咱大隊長啊,就是威嚴。”
“滾犢子!”
聞老大剛顧着跟老太太扯淡,最後幾口煙都沒記得滋味,心疼的也不想在這兒呆了。
這時一個中年女人左搖右擺的跑了過來,灰頭土臉的,直接在聞老大面前跪了下來,吓了衆人一跳。
“哎喲喂!這不是王琴嗎?她咋在這兒啊?”村民驚呼。
聞老大一看果然是王琴,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隊長,這裡面一定有誤會!南南和星星關系多好啊大家都知道的,他咋會害星星呢?你不能這麼做呀!沒了南南我咋活!”王琴哭的撕心裂肺。
她一回到溪下村就聽見這個消息,人都吓傻了,恍若在夢中一般,一切都不敢置信。
她那麼乖巧的南南怎麼會……
南南膽子不大,他頂多隻敢窩裡橫的。
“王琴,這事我不遷怒你,但易清南是公安那邊已經證據确鑿了的,不是你說或者我說就能改變的。”聞老大說。
王琴還是搖着頭,全身上下裡裡外外都在抗拒這個說辭:“我了解南南,他絕對做不出來這事,一定有誤會!抓錯人了!公安抓錯人了!”
聞老大餘光掃了一遍周圍的人,這裡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于是他想把王琴勸回去。
可王琴認了死理似的,就找着他要說法。
眼見圍觀的吃瓜群衆越來越多,聞老大也怒了:“我們家幫你們的也不少了,現在我不追究你就該偷着樂了,不然易清南不止這點罪!對了,以前易清南還是打着你的幌子,說不定你也知道點什麼,跟我去找公安說說,你也脫不了幹系!”
之前易清南可是說王琴失蹤,才去找的聞扶星的!
這王琴确實幾天不見蹤影,那也得好好跟公安交代了。
“欺負人,你們都欺負人,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王琴努力站了起來,“找公安就找公安,南南是冤枉的!”
一不做二不休。
聞老大當場叫上趕牛車的老李,直接帶着人去了城裡。
反正結果都下來了,憑王琴兩句話能賴掉咋滴?
而且一看就知道王琴已經被打擊到不理智了。
王琴确實神志不清了。
她原本被扣在娘家,差點被賣了嫁掉,她娘還說什麼易清南沒跟着正好,大拖油瓶不好賣。
然後就把她關在柴房,吃的就别想了,水都是想起來才喂上幾口。
但是她憑借着對易清南的思念,硬生生把麻繩磨斷了,逃了出來。
再回到村子裡,就是易清南被抓的消息沸沸揚揚,而且已經被送到不知道哪兒的勞改農場了。
她心裡那根弦斷了。
她隻有易清南一個孩子,自然付出的感情是毫無保留的,沒了易清南等于抽掉了她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