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付寶珠踩着高跟鞋回到老宅,手裡包還沒放下呢,就看到父親付如春坐在客廳,見她回來,放下報紙:“回來了?”
付如春今年四十多歲,金錢和權利養出來的儒雅尊貴讓他看起來依舊年輕。
“嗯,爸爸今天在家?媽媽呢?”
“今天剛好在家,你媽出去和她的小姐妹逛街去了……你今天去看畫展了?”
付寶珠點點頭:“左右也沒事,蘇城分公司的事情也交給哥哥了,我閑着也是閑着。”付寶珠坐在付如春旁邊。
“哼,聽說你最近和一個男生走的很近?你和李家那小子的婚事,你可是同意了的,别被人家抓住把柄了。”
“……”付寶珠無語了一瞬,“我和江逐光隻是朋友,上次在蘇城,要不是他救了我,我說不定現在還在醫院躺着呢。”
上次有人在馬場害她的事情都還沒結果呢!
付如春聽到付寶珠說出來的名字,臉色微變。
江逐光。
是那個孩子?什麼時候和寶珠有了交集……想到療養院裡的老爺子,他暗自思忖,那小子,會不會知道些什麼?
“哦?”
“他來首都參加畫展嘛。”付寶珠點點頭,提起江逐光,她臉上帶着笑意。
“這樣啊。”付如春随口一句,“明天不要忘了和李家的小子見面。”
“知道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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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廳的牆上陳列着一排作品,其左手邊第三幅畫作構圖巧妙,色彩濃烈,雖然元素很少,但其中傳達出來的意境上乘,引得不少人為之駐留。
亓承熠站在這幅畫前,望着畫布右下角的落款,上面江逐光的藝術簽名赫然在列。
人類的靈魂總是蘊藏着無限可能,透過江逐光的畫筆,亓承熠好似和江逐光的靈魂進行了一場無聲的互動,那些隐藏在笑容、包容和寬容之下的本真,再次清晰的展現出來。
“是這個?”
“好像是,看簽名是江逐光的。”
作品前面突然又來了幾個人,交流了幾句之後,一個男生拿出一瓶墨水,直直地朝着江逐光的畫布潑去。
“那就是這幅畫,快動手!”
動作果斷沒有一絲猶豫,周圍看客被這變故驚到,眼睜睜看着對方的動作,隻有亓承熠迅速反應過來,單手擎住男生的手腕,高大的身形接住潑出去的墨水,一拉一推,迅速将人控制住。
“保安!”亓承熠感受着冰涼的墨迹沾濕了襯衫,劃過胸膛,臉色和墨痕一樣黑。
到底是誰這麼針對逐光?!
江逐光為了這幅畫,整整準備了一個多月,這是江逐光的心血,就算不能取得好成績,也不能由着别人踐踏。
“你誰啊?!多管閑事!”被控制住的男人留着黃色雞冠頭,說話一股二世祖的嚣張跋扈,“敢對我動手,你知道我是誰嗎?”
亓承熠垂眸,捏着那人的脖子,把人制服在地上。
“誰讓你來的?”
“你管老……嗷!别踩……别踩!”
“是、是李、李斌少爺,他指名毀掉那個叫江逐光的畫,肯定是那個叫江逐光的小子得罪了李少爺,你……”
“李斌?”江逐光走過來,這邊出了這樣的事情,他才趕到現場,就看到了渾身墨迹的亓承熠,他眼神稍微複雜了一瞬,又看向地上的男人,“我可不認識什麼李斌,報警吧。”
“這是怎麼了?”主辦方過來,看看亓承熠,又看看江逐光,最後看向了潑墨水的人……他的同夥在亓承熠動手的時候就跑掉了。
“有人設計毀掉選手的畫,被這位好心人攔下來了。”旁邊圍觀的人一句話總結。
好心人悄悄拿眼神瞟江逐光,對上江逐光黑白分明的眼睛,又有些心虛的往後稍了稍……現在渾身墨迹,又髒又臭,雖然是為了逐光的畫,可他也是要面子的!而且,逐光有潔癖的!
本來和江逐光的進展就僵持住了,這要是髒到江逐光了,被嫌棄,那這些日子的努力不就功虧一篑了。
“這樣重要的畫展上竟然有這樣的纰漏,我看還是報警比較好,萬一還有别人的畫作被破壞怎麼辦?”江逐光看了一眼亓承熠,視線從對方被墨迹弄髒了的胸膛上掃過,“更何況,若隻是毀壞畫作倒還好,像這樣誤傷了遊客,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很快,警察就到了現場,作為警局常客,江逐光歎氣。
不知道首都警察局的茶,味道如何。
亓承熠換了衣服,也跟着去做筆錄,作為當事人,他冷着臉,一臉不爽,一下子就壓迫感拉滿,畫展負責人都心顫了一瞬——
這位爺,可不好打發啊。
不一會兒,在自家大院開patty的李斌被傳喚過來,面對江逐光,他态度格外嚣張。
“你就是江逐光,一個窮畫手就敢勾搭我的女人?”
“也不看看你的樣子?!”
“沒毀了你的畫就算了,你還想怎麼樣?我勸你想好,你惹不惹的起我。”
江逐光扶額,人在無語的時候是真的會笑出聲的。
好在他當年還是炮灰的時候,碰見的傻逼多,已經習慣了這種被人跳臉找茬的日常。
“……你要不看看情況?”他覺得在警察局動手有些不占理,可能會很麻煩,早知道不報警了,背地裡打他一頓得了。不是什麼大事,警察也不好判,最多拘留幾天就出來了,而這李斌家裡看着挺有錢,更不是什麼大事了。
不如揍他一頓更出氣。
法外狂徒嘛,是這樣的。
“你别給臉不要臉,撤案,不然,我讓你——”
“我讓你滾!”亓承熠在角落打電話呢,看到對方指着江逐光耀武揚威,低頭對着手機收斂了怒氣,“盡快……”然後迅速走進來,把江逐光拉在他身後,“你威脅誰呢?!”
亓承熠氣場太強,李斌後退半步,又覺得沒面子,頂了上來,想伸手去推亓承熠。
正在這時,警局的玻璃門被推開。
“你們好,我姓白,叫我白律師就好,我是亓董的律師,這個案子中,亓董作為熱心群衆,制止了一起毀壞他人财物的犯罪事件,共計損失一千六百萬,這是明細,請您過目。”
李斌聽到人都傻了。
一千六百萬?!
他雖然家裡有些小錢,可這一千多萬啊!他怎麼可能一下子賠得起?
這錢拿出去,他媽不得打死他?
“你……你……”
江逐光站在亓承熠身後,把自己的手從亓承熠手心抽出來,看着李斌扭曲的表情,微妙的嘗到了一些仗勢欺人的快樂。
“誰知道你是不是在訛錢!”
“李先生誤會了,我們亓董是佑安集團董事長,佑安集團,需要為您介紹一下嗎?”
李斌徹底傻眼了。
他再傻都知道佑安集團是什麼樣的存在,全球五百強企業,佑安集團排在第三,旗下子公司遍布全球各個國家,而這位亓董,一手創建了這樣的龐然大物,早就在他們父輩那些企業家眼裡,是不能招惹的存在了。
可是他幹了什麼?
這已經不是賠錢的問題了!
江逐光欣賞了一下李斌夾雜着驚慌、不可置信、茫然無措的表情,好心情的戳了戳亓承熠的後背。
“好了,走吧。”和這樣的人計較,浪費感情。
“!”小光主動理他了!
亓承熠瞬間放松了神情,小心翼翼的回頭,“好,聽小光的。”
“……”江逐光被他的态度哽了一下,沒說什麼,率先離開了警察局,白律師留下來處理後續。
至于是賠錢還是道歉,總有一款适合李斌……而且,亓承熠眼底帶着冷光。
讓李家破産不至于,但損失多少,就看他心情了。
兩人就這麼安靜的走在去酒店的路上,此時已經是一年的末尾,首都卻沒有下雪的迹象,下午的時候天色稍變,沒有了頭頂的豔陽,但也沒有課本裡的北風呼嘯。
“那個……逐光,”亓承熠手指蹭蹭,想要牽江逐光的手,這人像是變了很多,以前的時候,可從來沒有這麼孟浪。
一直是江逐光在主動,主動的牽他的手,主動的吻他的唇,主動說那些情話,江逐光一直以為亓承熠是那種克己複禮的古闆君子,牽手會害羞,吻他會緊張,連說情話都會紅了臉,沒想到,一别經年,人果然是最善變的。
“……”江逐光無言,可亓承熠實在煩人,被江逐光反手拍在手背上,“别碰我!”
亓承熠:“不能牽手嗎?”
愚問!
“不可以。”
“可是……你上次還抱了别人。”
江逐光心說你放屁,老子不會和别人發生非正常的肢體接觸,能抱他不被他打的,隻有亓承熠,哦,現在亓承熠也不行了。
也會被打。
“那個女生,逐光真的喜歡她嗎?她哪裡好了?”愛不拘泥于性别,曾經是主神的某人對這一點倒是看的開,但是!愛分人,他隻能接受江逐光,也隻要江逐光。
“逐光被人欺負,我幫逐光趕跑他……”
江逐光:“……”
他被對方質問一般的話語問出來一點火氣,亓承熠是懂踩他雷區的,那句話可能是平常的話,可聽在江逐光耳朵裡,便十分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