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唐問天這小兔崽子自己也慫,說了一句就沒再說了,不然蕭晚仙過了今晚就能再多一張詭皮用了。
柳問七站在風裡,無聲良久,選擇性失聰,:“方丈讓我來叫你們吃早飯,師兄弟們都下早課了。”
“哦,好!”蕭晚仙撈着腿上的小鬼孩挂件,打個哈哈側身繞過這尊門神往外走。
柳問七轉身跟上,三人走的一路上都桃花飄飄,氛圍依舊古怪。
蕭晚仙剛從樂行佛殿的蹦下來,這會兒就又要回去,心中不由犯嘀咕,想着是不是老和尚真用什麼手段發現了他們。
他慢一步跟到柳問七身邊,試探道,“喂,你是誰,認識我?”
“柳問七,寺中跟着師父師兄們修行的俗家弟子。”柳問七垂眸,語氣平和,瞧着倒沒什麼兇的,“認識。”
“哦,怎麼認識的?我不認識你哇!”蕭晚仙裝傻充愣套他話。
“……哦。”柳問七看過來的眼神帶着一股莫名的看傻子的感覺,突然眉眼彎彎露出一個淺笑,“上次是江湖神棍柳旺财,這次就成了媳婦,若是素昧平生、關系尚淺,多少有些逾越了。”
“哈哈。”蕭晚仙幹笑一聲,又往後挪了一步,退到他身後跟着。
假的,必是幻境!
區區問心幻境,還敢拿他蕭晚仙的欲求做文章,這不就做了個假得不能再假的柳問七出來了嗎?
又是無視外形容貌的改變直接認出他,又是朝他笑的,就是不在東天獄他都不敢信,更何況幻境裡。
這幻境還是道行太淺了,問心試煉者想要什麼就捏造什麼,根本一眼假好吧?!
直到佛殿前,他們都沒再搭上一句話。
天光微亮,給殿中的佛身鍍上一層金光,更顯威嚴莊重。
樂行方丈身後,一排和尚拿着經書雙手合十,對着佛像深深一拜,跟着方丈魚貫而出。
佛殿一塵不染,誰也想象不到這麼一群清心守戒的和尚在此處幹過什麼,幾乎讓人覺得昨夜的荒唐是臆想出來的錯覺。
蕭晚仙擡頭看一眼佛殿匾額上遒勁的“樂行”二字,心下了然。
三人跟着和尚們到了夥房,善彌勒擠着龐大身軀勉強蹲在竈台前,拿着蒲扇燒火,鍋裡不再是什麼糖啊五石散的,隻是簡單的白粥,木桌上已經放好了幾罐子腌香椿當配菜。
一切再正常不過。
但越正常越讓人心裡發毛,唐問天抱腿的胳膊更緊幾分。
蕭晚仙忍無可忍,把小孩揪下來塞到柳問七旁邊,試圖讓柳某人的兇煞之氣震懾她,“别扒了,把我褲子扒掉了,我把你扔到萬花樓後巷喂野狗精!”
唐問天被迫轉移陣地,站在柳問七旁邊不敢吭聲,擡頭就看見這黑衣人露出一個跟惡鬼一樣的皮笑肉不笑,就差當場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了。
“好了好了,方丈請,師弟們請!”善彌勒拿大勺盛出一碗碗白粥,分别遞給在場各位。
接過碗,蕭晚仙朝善彌勒笑笑,“大師父,我都忘了,在西天門還真要謝謝你了!”
“什麼?”善彌勒的困惑不似作假。
“啊,沒什麼,大師父日行百善,記混了也正常。”蕭晚仙見狀,有了些許猜測。
眼前的是善彌勒,卻不是西天門那座石像善彌勒,自堕修士終究是詭物不是修士,若要在東天獄八十一層尋找道心,就要付出相應代價。
比如把自己三魂七魄留一部分在幻境裡什麼的。
蕭晚仙挨着柳問七坐到長排的木椅上,把碗擱下,用筷子尖挑了點腌香椿戳進身邊人的粥裡。
“吃。”他表現的就像個純對佛門心生向往的虔誠信徒,轉頭對上樂行方丈,“方丈,這位……嗯,柳師父是怎麼進來當俗家弟子的啊,不若與我也說上一二,我也心有向佛之意。”
柳問七端起碗,一口把那撮香椿就着粥悶了下去,“砸錢。”
“?”蕭晚仙的笑虛假地挂在臉上。
樂行方丈攏龍袖口,講故事一樣不緊不慢道,“如此說……也可,那日問七求上山來,帶着金銀數百兩,正巧寺中逢上雨災,他出資将樂行寺整個修繕一遍。”
“他對寺中如此,老衲自要允他在寺中修行。”
老和尚說得倒是一點不避諱,坦坦蕩蕩說了金錢香火。
“修行啊,不知咱樂行寺的功法是何種?修心養性,還是鍛體磨志,我可有資質接觸一二?”蕭晚仙嘴上這麼說,卻是擡手一晃,露出錦緞袖上繁複重工的金線刺繡,暗示得頗為明顯。
就差把“我有錢,快來宰我”七個大字寫在臉上,像極哪個地主家的傻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