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前的蒲葵挑挑眉,小指和無名指壓着鼠标,她舌頭頂了頂上颚,晃出了一個蔑冷的短語:“鲨逼綠茶男。”
【工作人員打算打開男主的行李箱,蘇厘又在火上澆油,你的選擇是:】
【幫助男主】
【幫助工作人員】
其實蒲葵也好奇傅修的行李箱裡有什麼,以她對傅修的了解,他剛剛一定是故意不打開。箱子裡的東西,肯定不是違規電器,應該是有比較特殊的東西,他不願意讓節目組拍到。
他有他的隐衷。
這種感覺,就像是小孩兒偷偷把秘密日記本鎖在了抽屜裡,不願意讓長輩窺探似的。
蒲葵舌頭舔着糖片,忍俊不禁地點擊了【幫助男主】。
【在你暗中幫助之下,工作人員最終還是沒能打開男主的行李箱,悻悻離開。】
終于把直播團隊和工作人員糊弄走了以後,少年們這才收拾起了各自的行李。
傅修把行李箱打開。
路野和烏木提好奇地湊過去看。
僅一眼,兩人俱是愕住了,行李箱裡除了衣服、洗漱用品,還有半箱的各種藥品,藥品數量尤為恐怖,兩位旁觀的少年不自覺咽下了一口幹沫。
蒲葵也終于明白怎麼回事。
傅修之所以不想打開行李箱,是因為他帶着她送的藥箱來到H國,他不想把這些藥暴露在鏡頭之下,就怕引起觀衆不必要的誤會和憐憫,他不賣病弱人設。
這小孩兒,怎麼就這麼懂事呢。
當傅修去鋪床時,蒲葵特地去留意了一下他的手。
到宿舍收拾行李的時候,他的手一直都揣在衛衣的口袋裡,有點微妙的可疑。
她切近畫面仔細一看,這才發現,他的兩隻手上戴着一次性薄手套。在燈光的照徹之下,透過薄手套,她清晰地看到少年的手部肌膚上,有一小片一小片紅色顆粒。
原本是極好看的手,修長,柔韌,卻偏偏生了細密的紅色疹子。
蒲葵的心口無來由地被針紮了一下,唇畔處的笑意收斂了一些。
這小孩兒對粉塵過敏?
宿舍是新住處,有些人搬進去住的時候,身體會難免會感染皮膚病。但适應了一段時間,皮膚病就會自愈。
蒲葵沒想到傅修居然也會這樣。
他的皮膚比較敏-感,知道自己有這種病竈,但他不吱聲,身體有什麼病自己掖着藏着。
藥箱裡有治麻疹的藥膏,他又不會主動自己按時塗。
蒲葵的視線在少年的手掌上逡巡着,看着他的手上的疹子,她心尖上滲出了一道濕潮潮的水漬。
笨比。悶油瓶。傻瓜。
蒲葵看着這隻悶油瓶井然有序地把自己的床鋪鋪好,心底郁卒。
她給自己定了個鬧鈴,分别設置在早中晚時間段,叮囑自己給傅修的手塗藥。接下來的幾天,每次等他訓練休息的時候,她就會偷偷地給他塗藥,力道盡量掂輕,不作驚擾。
在錄制的第四天,傅修手上的疹子就完全消失了。
蒲葵發現陽光值悄咪咪漲到了15。
H國選秀節目裡的訓練強度,比在香雪公司翻了不止一倍,導師們所教授的東西有聲樂、舞蹈、體能等等,是偏向沉澱自我的内容。進行大規模的課程訓練以後,當然也要向全民觀衆面前展示自我。
節目組規劃了這一年的時間裡,每一個月進行一輪公演,除去節假日休練,一共有十個公演舞台,每一個公演舞台皆是至關重要,節目組會根據每一輪公演的投票數,來淘汰末位練習生,并對留在舞台上的練習生進行重新篩選、排位、評級。
節目組的賽制這樣固然公平,但蒲葵連續觀摩訓練,觀摩了整整兩天以後,發現了一個很微妙的地方。
H國的練習生“似乎”看不起華國的練習生。
這與語言隔閡有關系,H國練習生在訓練之外的時間裡,幾乎不與華國練習生來往。
有些華國練習生入住舍友全是H國練習生的宿舍裡,就會感到非常痛苦與孤獨,舍友全講H國語言,彼此之間喜歡抱團取暖、互相幫助,基本對華國練習生不理不睬,更不會給予訓練上的幫助。
甚至有些時候,節目組的跟拍PD會把大部分的鏡頭給予H國練習生,留給華國練習生的鏡頭數量少之又少。
有些是萌新身份來這裡的華國練習生,不僅受到宿舍的冷暴力,被H國練習生無視、孤立,關鍵是在訓練時,語言不通、鏡頭少、沒粉絲基礎,很快整個人就emo,還沒撐過半個月,就自動退賽。
原來的一百位練習生,不到半個月,就剩下了九十五個。
在如此緊張而壓抑的訓練之下,很快就迎來了第一輪公演。
公演前三天,節目組請來了一批妝造團隊。
蒲葵上線時,練習生們已經開始做妝造,進行預彩排了。
系統開始補充她所遺漏的劇情——
『造型、妝容、演出服,對于舞台效果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一環,任何一者若是拉胯了,縱使唱跳再炸,也會直接影響現場觀衆對自己的投票。』
『很多華國練習生都帶來自家公司配予的造型團隊,所以,要不要節目組提供的造型師都無所謂。』
『目前,蘇厘和範子辰兩人都砸了大錢,讓節目組專門分撥出了兩位頂級造型師過來。而男主和路野,沒錢沒權,不得不去面對那位最末流的造型師。』
蒲葵把鏡頭切入化妝間,掃了那個末流造型師一眼。
信息卡上說,這個人叫小瓜,是分鏡導演塞進來的侄女,今年才剛大學畢業,還不是學化妝出身的,隻是為愛發電而已。
至于化妝技術和穿搭審美到底如何,要先拿個小白鼠試了一試才知道。
傅修就是第一個小白鼠。
等小瓜幫他畫好了妝以後,蒲葵特地瞅了瞅傅修的妝容,一看。
霧草,她要心肌梗塞了。
傅修臉上的妝容,濃眉大眼,眼尾挂個紅色眼影,臉上腮紅很重,跟個猴子屁股似的,五官混了一堆五顔六色的粉撲,妝容毫無章法與層次,又扁又平。
好端端的一張天使神顔,被一個隻魔鬼之手摧殘得一言難盡。
蒲葵看着傅修,良久未言。
傅修看着化妝鏡,久久沉默。
小瓜憂心忡忡:“怎麼了,歐巴,是人家畫得不好看嗎?不好看,我給你重畫一個好不好?我剛剛又有新靈感啦!”
傅修禮貌地擺手:“很好看,不用畫了。”
他馬上起身,換路野去受難。
路野的妝容更是魔幻,他看到了鏡中的自己,稀裡嘩啦一聲,審美全碎了。
眼睛青一塊紫一塊,嘴角口紅溢了出來,仿佛整張臉被人揍了一拳腫成豬頭。
路野感覺自己的五官要原地解體了。
小瓜興沖沖地道:“歐巴,這個傷殘妝夠不夠帶感?”
路野:“……夠的。”
兩人從化妝間走出去時,全場練習生看到後都是一片隐抑的哄笑,尤其是蘇厘,笑得最不懷好意,走上前拍了拍傅修的肩膊,掩唇而笑:“哥,這個妝容美膩了,公演就頂着這張臉去,無數少女為你神魂颠倒。”
屏幕前,蒲葵額角的青筋微微一跳,旋即又被氣笑了。
她的眼神涼了下來。
現在要不要氪金請一支化妝師團隊去支援男主?
又具體該怎麼請,若是有一批陌生的人突然出現在節目組裡,肯定會被保安趕出去,這不合法,而且,就算沒被趕出去,又如何對男主解釋?
他接受不接受,又是一個問題。
近側電風扇吹了過來,那一绺暗紅色的卷發垂落在頰側,蒲葵略微煩躁地撩開。
不管如何,這個菜鳥造型師必須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