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澤諾當時特地選了比較偏僻的地段作為住處,這一番轟轟烈烈的動靜似乎并沒有驚動周圍的其他人。
總算是暫且結束了鬧劇的澤諾立刻上前準備查看岐宮尋的傷勢,畢竟好不容易刷出來的“情報”可不能就這麼浪費了。
“我沒什麼事先生。”
岐宮尋勉強支起身體,費力抽出插在自己胸口的劍。
離開岐宮尋身體的瞬間這柄劍就迅速融化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有了阻礙的傷口向外汩汩冒血,場面看上去相當驚人。
這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不贊同的搖頭.jpg
看出澤諾意思的岐宮尋沒反駁,隻是笑。
很快澤諾就注意到他胸口的異樣。
透過被一并切開的衣服,能清楚地看到傷口處的血肉生長纏繞,最後填補上被捅穿的傷口恢複成平滑的肌膚。
“這是反轉術式哦。”
岐宮尋笑眯眯地擡手示意,
“不過我隻能對自己使用。”
說到這裡,岐宮尋擺出一副像是突然想起來的樣子挑眉,故意把聲音壓得很低。
“我不會很快報廢”
“所以您可以更加随意地使用我了。”
他笑得眼睛都微微眯起。
澤諾選擇保持沉默,并撤回了一個關心。
聽明白了的順平已經感到麻木,而完全不理解的伊芙則隻注意到了主管異常的情緒變化。
她把這統一歸納為是受傷的負面影響。
——主管受傷了。
——主管的傷口很痛。
——痛苦不好,不能讓主管再痛苦了。
——所以當務之急是為主管處理傷口。
終于得出結論的伊芙覺得應該立刻執行。
她果斷出手攬住主管的腰往後一帶,另一隻手自然而然順勢從主管膝彎攬過,小臂發力一把把人打橫抱起。
“?!”
澤諾被這毫無征兆的動作吓了一跳,
他原本以為像之前那樣被半報在懷裡就已經是極限了。
被女孩子一把抱起來的感覺相當微妙,他下意識就想要掙紮。
伊芙有些苦惱,于是抱着主管的手臂收緊了一些,
“請不要任性。”
伊芙說這話時并沒有摻雜什麼額外的語氣,依舊是普普通通一如往常的平靜。但耐不住澤諾自己多想。
……這話聽起來像在哄孩子啊。
向來習慣于作為支配者發布指令的澤諾顯然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從沒人教過他在這樣的情況下該如何處理。
他甚至開始有點想念安吉拉(Angel)了。
#為什麼不問問神奇的AI呢?#
難以啟齒的複雜情緒情緒在胸口愈演愈烈,澤諾深吸一口氣試圖壓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恢複平靜。
觀看了全過程的岐宮尋聳肩,遺憾壓下想索要誇獎的念頭。
合格的工具要會審時度勢。
岐宮尋在心底暗暗給自己點贊,沒有再貿然開口介入澤諾和伊芙的微妙氣場中去。
不再被阻攔的伊芙無視在場所有人,抱着主管轉身往回走。
“等——等等伊芙,”
略顯無措的澤諾連忙開口,過于緊張的情況下他甚至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我得留下來聽完所有的情報……”
伊芙不為所動,她微微低頭注視着主管的眼睛。她妖異的眸色在此刻顯得平靜純粹。她沒有皺眉,沒有勸誡。
她隻是很認真的看着主管,聲音不大不小。
“您受傷了。”
于是澤諾所有的借口都顯得蒼白無力。
明明伊芙在擔心我……我這樣讓她擔憂……
難言的情緒不斷上湧。他近乎狼狽地撇開眼避開伊芙的眼睛。
他幾乎要控制不住咽喉發出的呻/吟了。
“……拜托伊芙,别這樣……”
澤諾軟下腔調,努力堅持自己搖搖欲墜的念頭。
“我必須聽完這些。”
他忍着莫名的愧疚艱難地說完。不敢看伊芙的表情。
伊芙順從着主管的命令停下了腳步,卻也沒有回頭。
微妙的僵持。所幸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很快就被能言善道的岐宮尋同學打破。
他向着背對自己的兩人微微欠身,相當自覺地表示剩下的情報會在稍後以加密郵件的形式送過來。
最後也是最正當的理由被輕而易舉地解決,再沒有更合适的借口留下。澤諾長舒一口氣,輕輕拍了拍伊芙的肩膀。
“我明白了,讓我下來吧。”
伊芙置若罔聞,抱着主管的手絲毫沒有要松開的意思。澤諾有些頭疼,偏偏一旁的岐宮尋還在添油加醋。
“先生,您現在的情況的确不适合再強撐了,”
“我沒有......”
澤諾在伊芙平靜的視線裡逐漸消音。
“這樣才對,您不該讓伴侶擔心。”
岐宮尋一臉這事我很有經驗的表情。笑嘻嘻地朝着兩人擠眉弄眼。
你懂個屁!
饒是向來教養頗好的澤諾也忍不住在心底爆了句粗口,愈發不敢去看伊芙的臉了。
他自認是因為不認同岐宮尋對伊芙的冒犯才感到憤怒,但此時胸膛裡充斥的蓬勃情緒裡隐含着的幾分喜悅和無措卻連他自己都未曾發覺。
是誤會,伊芙不是我的......伴侶。
光是想着這個詞的發音都會心底發燙。澤諾卻拒絕承認這份不合時宜的悸動,像是執意在維持自己荒唐可笑的自尊心。
我不該有這些念頭才對。
澤諾一邊唾棄自己,垂在身側的手卻悄悄用力握緊。
注意到主管小動作的伊芙沒有說話,側頭掃了一眼正欲再說些什麼的岐宮尋,眼神并不多兇惡,但相當有壓迫力。
喋喋不休的聲音消失,伊芙維持着公主抱的的姿勢帶着主管走進門,留下乖乖閉嘴的岐宮尋和一直充當背景的吉野順平面面相觑。
“.......喲,你好。”
岐宮尋轉頭率先擡手打了個招呼。
“啊......你,你好。”
突然被搭話的吉野順平有些局促地淺淺鞠躬。
“所以,你是先生的孩子?”
岐宮尋語出驚人,
短短一句把内斂的順平炸得語無倫次。急着就要解釋澄清,完全沒注意到對方臉上的興味。
屋外的盛況是沒法傳到屋内的澤諾耳中了。
畢竟現在,他全部的精力都用于應對現在的場面了。
伊芙抱着主管進門,順從懷中人的意願把人輕輕放在沙發上。
直到大腿感受到沙發的觸感澤諾的心的才微微放下。
他看着伊芙找來幹淨的繃帶和傷藥,蹲在他身前,小心避開傷口揭開他的衣扣。
幹涸的血迹和布料黏在了一起,哪怕動作已經很輕柔卻還是扯開了已經止血的傷口,新鮮的血液滴落在淺色的布藝沙發上,暈開一片血迹。
“謝謝,伊芙,你做得很好。”
澤諾伸手揉了揉少女的發頂,聲音很輕。
“剩下的我自己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