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滔滔不絕講得忘我,直到要進培訓部的中控室才戀戀不舍地停下。
“能在這裡工作真是攢了八輩子的福氣。”
他最終以這句話作為結語。正好停在了中控室門口。門上的感應器控制着金屬門打開,無聲歡迎每一位前來的“客人”。
“别緊張,大家都很友善的。”
路易拍了拍澤諾的胳膊,率先進了門。
“喲,各位,我帶新人——”
“退後!!”
沒有想象中的寒暄和調侃,迎面而來的是刺耳的警鳴和尖叫。
高大的類人形機械背對着他們,高高舉起手裡造型誇張的斧頭狠狠劈下。來不及躲避的員工被幹淨利落地劈成兩半,飛濺的血液在牆壁上留下駭人的痕迹。而它似乎還覺得不夠,又連着舉起斧頭砍了幾次。
令人牙酸的剁骨聲,這位不知名的可憐人的下場已然明了。
澤諾看着眼前的巨大機械若有所思,下一秒就被人拽着衣服往外跑。
“愣着幹什麼,跑啊!”
路易簡直不理解怎麼會有人危機當頭都不躲避反而直愣愣站在原地等死。
聽到動靜的機械緩慢轉身,它全身都由金屬構成,有些地方已經褪色或者生鏽,關節處甚至長出了一層灰綠色的苔藓。這讓它看上去有些陳舊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破。但親眼見識過它的實力的人非常清楚它不是什麼破銅爛鐵。
路易帶着人離開培訓部中控室時完全是抱着“走哪到哪”的态度,沒有什麼計劃,隻是單純地一直往前。警報聲始終沒有停下,就好像在說他們依舊沒能真正脫離危險。
路易的額頭出了不少汗,臉色也有些發白,。除了劇烈運動的原因外,澤諾猜更多是因為恐懼。
“該死,今天值班的家夥在幹什麼?!!!都第二次了.......”
路易狠狠咬牙咒罵着自己的同事,拽着澤諾胳膊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就該讓他們全部滾去做文職才對,真不明白這些人留着有什麼用,”
......這可不像是對友善的同事說的話。
澤諾狀似不經意地腳下一絆,順理成章地掙開了路易的桎梏。不等路易皺眉質問澤諾已先一步開口。
“剛剛那是什麼?”
澤諾略微停頓,很自然地加上了一句“前輩。”
剛準備斥責為什麼放手的路易被這聲前輩哄得舒心不少,又想着跑了這麼久應該遠離了危險地帶,幹脆停下來回答他“後輩”的問題。
“是我們的工作内容之一,”
路易擺弄着随身攜帶的通訊設備,打算了解目前的情況。
“那些東西平時都被關在特定的收容室内由人輪流看管,有時候會像剛才那樣跑出來。”
“這個時候就要把它們重新關起來。”
路易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基本上就這樣了。”
聽上去不怎麼難,甚至有點像動物園飼養員。
——如果沒看到剛才的場景的話。
大概是發覺澤諾的沉默,路易開始極力宣揚為公司工作的好處來。直到身上的通訊裝置發出提示音他才停下。
澤諾聽不到通訊頻道那頭的聲音,隻能看到眼前人神色鄭重。
沒過多久路易就保持着那種嚴肅的神情關閉了頻道,轉過頭來時又換上那副随意的樣子。但太過刻意落在澤諾眼裡反而覺得拙劣。
路易不知道澤諾的想法,
“這麼說你也不一定能真的了解,幹脆親身體驗一下好了。”
路易看了看澤諾的衣服,沉吟片刻後爽快地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扔了過去,
“先穿我的,裡面的白襯衫都差不多,就先這麼湊合穿。”
帶着濃厚血腥味的外套罩了澤諾一臉,但比起這個倒是路易的話更讓他在意,
“....我現在就開始工作?”
“嗯哼,”
路易扯下自己的領帶作勢要往澤諾脖子上套。并不習慣被人觸碰脖頸的澤諾往後退了半步避開路易的動作,
“謝謝前輩,我自己來就好。”
路易聳聳肩,把領帶塞到了澤諾手裡。
“放輕松,這種工作沒什麼難的,正适合我們這樣的人。”
澤諾察覺到他話裡的細節,不動聲色地試探,
“不難嗎?可能是因為前輩很強,所以覺得簡單吧。”
路易聞言嗤笑一聲,
“強?我要是厲害的話就不會在這裡了,那些.....”
路易适時反應過來及時閉嘴,轉了話鋒,
“那些東西也不全是由攻擊性的,也不會無差别襲擊人,管理起來相較而言已經算得上是輕松了。”
看着澤諾把衣服整理好,路易立刻帶着人上了電梯,穿過長長的走廊最終來到了中央本部。
“你運氣不錯,這幾天人手不太夠,所以留給你一個練練手。”
路易一副“你小子賺大了”的表情帶着人走過一間又一間的收容室,最後停在這條走廊最盡頭的房間。
“進去之後小心一些,别到處摸到處看。”
路易從懷裡摸出一個文件夾遞給澤諾,
“有什麼就寫什麼,别緊張。如果發現什麼異常——”
背後被狠狠推了一把,澤諾控制不住地往前踉跄了一步,一頭栽進了收容室内。
“——那就順便寫份遺書。”
路易帶着笑意的聲音消失在逐漸關上的門外。
......
這走向确實超出了澤諾的認知,路易身上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一絲一毫的惡意或者殺意,以至于澤諾完全沒想到最後會被推進來。
不過這也并不影響什麼,畢竟我本來也不打算跑。
察覺到有人進入,收容室内的燈光緩緩亮起。
拍了拍衣擺上的灰,澤諾起身借着逐漸亮起的光觀察整個收容室,随即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連瞳孔都忍不住地微縮。
“....五條.....先生?”
原本和走廊呈現出同一裝修風格的收容室擺放着一張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沙發,配套的桌子上堆滿了各種甜食和飲料。不遠處正對着沙發的地方是一台電視,屏幕上是最新款冒險遊戲的畫面,而拿着手柄咬着大福頂着一頭白毛盤腿坐在堆滿玩偶的上發上的男人正是一條短訊把他叫到這裡來的罪魁禍首。
“喲,你來啦。”
某最強咽下嘴裡的大福朝澤諾揮了揮手,似乎完全不意外會在這裡見到他。
“這是,怎麼回事?”
澤諾走進幾步,視線掃過扔在地闆上的食品包裝袋,難得有些混亂。
“不知道呢,可能是觊觎我悟子的美貌于是就把人家困在這種地方囚禁起來了,哭哭。”
五條悟放下手柄做出一副“我見猶憐”“楚楚可憐”的表情,還不忘拿手輕輕擦拭自己什麼都沒有的眼角。
.......這很難評。
淡定如澤諾此時也不由得移開視線,不去看面前這樣過于有沖擊力的畫面。
“.......您說過有線索,現在能告訴我了嗎?”
“啊,對,是有這麼一回事。”
提到正事的五條悟也笑着收起那些可笑的神态動作,看着澤諾的視線也重新嚴肅起來,
“但在此之前,我要問你一些事,”
五條悟少見的沒有戴眼鏡或者眼罩把眼睛遮起來,把頭轉回來的澤諾正好撞進那雙漂亮得不似凡物的眼眸裡。
眼睛的主人靜靜地看着他,沒有強硬的逼迫卻也讓人深覺沉重。
“澤諾,你是誰呢?”